劉禪真的只是個庸君嗎?其實是他比較仁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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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國趣話

劉禪真的只是個庸君嗎?其實是他比較仁慈

劉禪,小名阿斗,中國歷史上公認的最著名的弱智愚蠢之人,懦夫。

《三國誌》裴松之注引《魏略》云:「及禪立,以亮為丞相,委以諸事,謂良曰『政由葛氏,祭則寡人』。亮亦以禪未閒於政,遂總內外」。就是說,劉禪把內外大權全交給了諸葛亮,只給自己留下一分祭祀祖宗的權力;而諸葛亮也因為劉禪不嫻熟政治,便總攬內外大權。劉禪當政的時候,事實上並沒有行使過什麼大權,他總是甘於傀儡的地位。

作為皇帝,知道自己無能,甘心放棄大權,樂得自己逍遙,這也未嘗不是一件「大事不糊塗」的明白之舉。歷史上的糊塗皇帝們經常是自己明明什麼都不會,不懂,卻看不到自己的愚蠢,還要自作聰明,一意孤行,直至禍國殃民,身敗名裂。因為皇帝感到大權旁落,與獨攬大權的權臣作殊死搏鬥,終於性命不保的皇帝,多的是,遠的不講,東漢的小皇帝,曹魏的小皇帝,不都是這個結局?劉禪則不與諸葛亮爭,不與他鬥,免去多少內耗。因此,《三國誌》作者陳壽評價說:「後主任賢相則為循理之君」,這個評價看來也不錯。

劉禪真正「大事不糊塗」的表現是舉國投降魏國。實質上偏安一隅的蜀根本就不是魏國的對手,長期的軍事對抗根本沒有帶來任何好處,反而虛耗了國力。按照《三國演義》的說法,在大兵壓境的時候,劉禪朝廷有幾種不同的對策。一種是向南投奔少數民族政權,另一種是投降東吳,更有影響的意見是投降魏國。但劉禪的三兒子劉諶則堅決反對投降,認為先帝創造的基業,不能落入敵手,必須與軍民拚死一戰,保全社稷江山。

在這爭執不下的時候,劉禪批評劉諶說:「今大臣皆議論當降,汝獨仗血氣之勇,欲令滿城流血耶?」我看劉禪這時的思維就很清晰,有戰略眼光,並不糊塗:第一,他能夠聽從大臣的意見,並不一意孤行;第二,他明白,繼續抵抗,就會全城流血,玉石俱焚。而全城流血,流的必定也是普通士兵和百姓的血。這時候,劉禪採取譙周建議,率眾投降,在保全祖宗產業與保全一個城市、一個國家百姓的性命和文明之間,作出了正確的選擇。他自己則與眾大臣成為人質來到魏國洛陽,成為亡國之君。這種做法,恐怕不是懦弱、愚蠢可以形容的。對於劉禪的投降,魏皇帝的詔書給予恰當的評價:「公恢崇德度,深秉大正,率土同軌,不憚屈身委質,以愛民全國為貴,降心回慮,應機豹變,履信思順,以享左右無疆之休,豈不遠哉」,魏國封劉禪未安樂縣公。

投降之後的劉禪,在一次宴會上的答問,成為歷史上著名的樂不思蜀的典故,成為劉禪遺臭千古的笑談。《三國演義》的描寫道:後主親詣司馬昭府下拜謝,昭設宴款待,先以魏樂舞戲於前,蜀官感傷,獨後主有喜色。昭令蜀人扮蜀樂於前,蜀官盡皆墮淚,後主嬉笑自若。酒至半酣,昭謂賈充曰:「人之無情,乃至於此!雖使諸葛孔明在,亦不能輔之久全,何況姜維乎?」乃問後主曰:「頗思蜀否?」後主曰:「此間樂,不思蜀也。」須臾,後主起身更衣,郤正跟至廂下曰:「陛下如何答應不思蜀也?徜彼再問,可泣而答曰:先人墳墓,遠在蜀地,乃心西悲,無日不思。晉公必放陛下歸蜀矣。」後主牢記入席。酒將微醉,昭又問曰:「頗思蜀否?」後主如郤正之言以對,欲哭無淚,遂閉其目。昭曰:「何乃似郤正語耶?」後主開目驚視曰:「誠如尊命。」昭及左右皆笑之。昭因此深喜後主誠實,並不疑慮。

這段描寫,源於《漢晉春秋》,大致情節一樣。其實,亡國之君,寄人籬下,性命難保,劉禪的回答應對,與他老爹劉備被曹操軟禁,每天鋤草施肥種菜是一樣的自我保全的辦法。如果真如郤正希望的那樣放歸四川,那不是縱虎歸山?司馬氏不殺他的頭?這時候,惟有深自貶抑,裝瘋賣傻,才能躲過殺身之禍。後來的宋太祖也算是中國歷史上少有的仁慈之主,尚且「臥榻之側,不容他人酣睡」,那個寫一手好詞的南唐後主李煜,本來對於大宋天下已經毫無威脅,但是,他常常要寫詞說什麼:「小樓昨夜又東風,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。雕闌玉砌應猶在,只是朱顏改」,發出痛切心肺的亡國之恨,被宋太空祖無情殺害。亡國的末代皇帝,沒有幾個人能夠保全首領。也許,樂不思蜀,恰恰是劉禪的自我保全的聰明之舉。

投降敵人是恥辱的,丟棄祖宗江山社稷是恥辱的,苟且偷生也是恥辱的。自己背負恥辱而百姓免於塗炭,難得啊。歷史上的小說家無不從維護皇家正統,而不是從民間百姓生死的角度出發,把一個劉禪寫成了十足的弱智懦夫,豈不陋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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