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廢帝曹芳是什麼身世?不清楚的讀者可以和三國網小編一起看下去。
傳說,曹操在逝世前曾設七十二疑塚,讓後人難以找尋他的真實葬所。其實豈止是曹操之疑塚,就連曹魏皇帝的身世都是一樁歷史謎案,他在位十五年,是曹魏在位時間最長的君主,卻身世成謎,這位皇帝就是魏廢帝曹芳,魏明帝曹睿選定的繼承人。
曹睿共有三子,清河王曹冏、繁陽王曹穆、安平哀王曹殷,三子皆早夭,曹冏和曹穆生母不詳,曹殷的生母是當時的皇后毛氏,曹殷是他的嫡長子,有著如此高貴的出身,曹睿夫婦和滿朝文武對曹殷充滿了期待,但是不過數個月後,曹殷逝世,年近三十的曹睿便收養了兩個兒子秦王曹詢和齊王曹芳作為嗣子。
明帝無子,養王及秦王詢。宮省事秘,莫有知其所由來者。—《三國誌‧魏書》
於是,一個謎團就此展開了。不管是後來即位的齊王曹芳還是秦王曹詢,作為皇帝的嗣子,史書皆沒有明確記載他們的出身,這在歷史上是極為特殊的。
在曹睿之前,皇帝無子以宗室子為嗣已有先例,比如漢成帝的侄子定陶王劉欣,也就是後來的漢哀帝。東漢年間,皇帝絕嗣、無子或因為宮廷政變的原因,皇位統緒經常更替,這些皇帝在即位後往往會追封生父為「皇」(只是皇,不是皇帝),追封生母為「後」。這也使得那些小宗即位的皇帝身世可考,但是在太和三年,曹睿下了一道詔書:
詔曰:「禮,王后無嗣,擇建支子以繼大宗,則當纂正統而奉公義,何得復顧私親哉!漢宣繼昭帝后,加悼考以皇號;哀帝以外籓援立,而董宏等稱引亡秦,惑誤時期,既尊恭皇,立廟京都......其令公卿有司,深以前世行事為戒,後嗣萬一有由諸侯入奉大統,則當明為人後之義;敢為佞邪導諛時君,妄建非正之號以干正統,謂考為皇,稱妣為後,則股肱大臣誅之無赦。其書之金策,藏之宗廟,著於令典!」—《三國誌‧魏書》
其意就是從今以後若有小宗繼立大宗,則不可追封生父、生母,否則將股肱之臣當即誅殺,而這也為曹芳身世成謎埋下了伏筆。
景初三年正月丁亥朔,帝甚病,乃立為皇太子。是日,即皇帝位,大赦。尊皇后曰皇太后。大將軍曹爽、太尉司馬宣王輔政。—《三國誌‧魏書》
景初二年十二月,曹睿病重,冊立夫人郭氏為皇后,次月曹睿病篤,立養子齊王曹芳為皇太子,未幾,帝崩,曹芳即位,尊郭皇后為太后,曹爽和司馬懿受曹睿遺命輔佐朝政。此時的曹芳不過才八歲而已,朝政盡在大將軍曹爽和太傅司馬懿的手中,年幼的曹芳根本沒有政治自主權。
在高平陵政變後,曹爽被誅殺,司馬家掌握了朝政,因為曹芳的繼後張氏之父張緝密謀廢殺司馬師,司馬師逼迫曹芳廢黜了張氏,不久後曹芳又因為在郭太后生母逝世時作樂,導致母子矛盾激化,司馬師又因廢黜張後而憂慮曹芳報復,在取得郭太后的同意後,司馬師廢曹芳為齊王,改立東海王曹霖庶長子高貴鄉公曹髦為帝。十年後,司馬炎代魏,又降曹芳為邵陵縣公,泰始十年,四十三歲的曹芳離世,晉廷給了他一個惡謚曰「厲」,足見這位廢帝有多招晉廷不待見。至此,這位曹魏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退出了歷史舞台。而曹芳的身世之謎也因為他的離世而流傳開來。
曹芳之後的曹髦和曹奐皆有身世可考,其中曹髦是曹丕的孫子,他的父親東海定王曹霖是曹睿兄弟中唯一一個活過他的人,其他兄弟皆早逝,在曹芳被廢後,曹霖的庶長子曹髦、嫡長子曹啟是曹睿血統最近的親屬,因曹啟已經繼承東海王之位,故而命曹髦承繼曹睿之後。曹髦被賈充和成濟弒殺後,司馬昭選定了燕王曹宇之子曹奐繼承帝位,曹宇是曹操與環夫人之子,也就是那位著名的神童曹沖的同母弟,按說曹奐是曹睿的堂兄弟,但是司馬昭顧忌一旦曹奐即位,郭太后的身份就會變得尷尬,於是命曹奐出繼為曹睿之子,於是堂弟就變成了繼子。但是在史料的細節中,一個奇怪的點被暴露了出來。
為什麼同為過繼子,曹髦和曹奐身世來歷清楚,曹芳的身世卻被隱藏了呢?陳壽著《三國誌》時,魏國宮廷的舊人和曹氏一族的不少重要人物皆還在人世,如明元郭後堂弟甄德(曹睿宗法外孫,出繼文昭甄後之侄孫甄黃與明帝愛女曹淑,司馬師、司馬昭女婿)、曹植之子曹志等皆在世,陳壽在當時文才著於世,他著書時朝野很多人都知道,晉廷重臣張華、鎮南將軍杜預都對他讚賞有加,陳壽著書時,想要得到一些朝廷的官方史料是不難的,但是曹芳的身世依舊被隱藏了,這就讓人不得不思考。
東晉史學家孫盛曾著《魏氏春秋》,根據他的猜測,曹芳有可能是曹操與卞皇后之次子曹彰之孫,任城王曹楷之子。但孫盛的猜測有幾處不妥之處:
青龍三年,楷坐私遣官屬詣中尚方作禁物,削縣二千戶。正始七年,徙封濟南,三千戶。正元、景元初,連增邑,凡四千四百戶。—《三國誌‧魏書》
首先便是曹楷沒有因為是嗣君生父得到優待,反而還在青龍年間坐罪被罰。曹宇在兒子即位後,封邑達到了五千五百戶,曹髦的哥哥曹啟在曹髦、曹奐時代封邑達到了六千多戶。曹楷的封邑在曹芳時代不過兩三千戶,到了曹芳被廢後才依例增加到四千多戶,與彭城王、陳留王等普通郡王是差不多的。
明帝既嗣立,追痛甄後之薨,故太后以憂暴崩。甄後臨沒,以帝屬李夫人。及太后崩,夫人乃說甄後見譖之禍,不獲大斂,被發覆面,帝哀恨流涕,命殯葬太后,皆如甄後故事。—《魏略》
其次就是曹楷是曹彰的兒子,眾所周知,曹彰和曹植都是曹睿的父親曹丕的政敵,曹彰之死又是個歷史謎案,曹睿難道不擔心曹芳掌權後反攻倒算?又怎麼會拿曹彰的孫子來繼自己之後呢?曹睿自己就曾因為對母親甄氏的死有疑問而詰責嫡母郭太后(文德皇后),致使郭太后憂懼成病,進而逝世。一旦曹芳親政,難道不會有人「妖言惑眾」?曹睿作為一個精明之人,不可能預測不到。
其三就是曹彰之孫與曹睿關係較遠,屬於堂侄,難道曹睿沒有親侄子嗎?當然有。在曹睿的兄弟中曹協和曹霖有子嗣,其中曹霖的兩個兒子是曹睿逝世後才出生的,但曹協的兒子曹尋在曹睿生前就已經繼立為贊王,按說曹尋才是子侄輩中與曹睿關係最近的,曹睿捨近而求遠,捨親而就疏,不僅不合常理,而且容易埋下隱患。
由此曹芳的身世似乎又撲朔迷離了,那麼造成這一謎團的始作俑者是誰呢?歷史上有兩個人有動機去抹去曹芳的身世。這二人一個就是魏明帝曹睿,一個就是魏大將軍司馬師。
司馬師的動機很明顯,他是廢黜曹芳的權臣,他以郭太后之名廢黜曹芳時把曹芳說得一無是處,有可能為了美化或者掩飾這個以臣廢君的行徑,司馬師對曹芳的身世做了模糊化處理,這也可能就是陳壽在許多當事人仍在時,依舊對此事噤若寒蟬的原因,這也很符合陳壽在撰寫《三國誌》時多用「曲筆」的風格。
曹睿的動機就值得考量了,因為收養繼子為嗣在歷史上又不是沒有發生過,這並非是什麼醜事,不需要刻意掩飾,曹睿所下的「禁追封小宗生父生母詔」並沒有斷絕嗣君與生父生母關係的意思,如果曹睿真的這麼做了,除非是曹詢和曹芳的來歷確實很敏感,敏感到曹睿必須隱瞞其身世的程度。但是不管是哪種猜想,這些都已經塵封在歷史之中了。
曹芳是三國時代唯一一位身世成謎的帝王,他雖然沒有雄才大略,也沒能大權獨攬,但是正是在他的時代,司馬家取代曹家成為了北方的實際統治者,他無力改變自己的命運,相比起堂弟曹髦的奮起一擊,曹芳作為曹魏在位最久的帝王竟然沒能掀起漣漪,只能眼看歷史的車輪從身上碾過,何其悲也。作為一代帝王,他所留下的除了司馬代晉的故事,也便是這難以探尋的身世之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