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過《三國演義》這部的小說的人,大家都認為劉備比如說哭哭啼啼啊,愛哭,但是我們把這些都表現得盡可能的恰到好處,他的那些別人認為的所謂有心計的那些東西,其實我覺得不是那個意思,他是很真誠地對待他的那些部下,他確實是個有英雄志、英雄夢和英雄情懷,但是一個沒有英雄命運的人,不得志,所以他才會一直投奔這邊投奔那邊,不斷去尋求新的希望。
一千多年的歷史過去了,實際上,劉備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哭,今天我們誰也說不清楚。但有一點卻是真的,那就是最初的劉備名頭大、地位低、力量弱。如果說這些特點分散到不同的人身上,也沒什麼大不了的。而一旦歸於一人,其內心必定是很糾結、很痛苦的。不巧的是,劉備先生就是處在這樣的矛盾狀態下,埋沒山林總是心有不甘,振臂一呼又沒那個實力。因此,為了凝聚人脈,成就霸業,必定會時時渴望別人的幫襯和提攜。
這也怨不得劉備。自古成大事者,從來就離不開天時地利人和。縱觀曹孫二人,在用人上都有著自己的獨到之處。曹操靠「挾天子以令諸侯」,政治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,手下自然是人才濟濟、追隨者眾。這些人,大都是衝著曹操的正統地位來的。因此在招攬人才的問題上,曹操不存在「請」,而在於怎麼「納」。這種格局決定了,曹操理政治軍一向森嚴,屬下多有畏懼。孫權與曹操有所區別,主要靠的吃老本,儘管與曹操不能相提並論,卻也勉強說得過去,父兄基業,老中青三代賢臣,盡在麾下。有老底子,想幹點事也不是很困難。什麼都沒有的劉備,當然只有靠人和了。
劉備不僅有知人之明,跟屬下也傾心相交。夷陵之戰後,在江北防備魏國的黃權回蜀不得,遂投降魏國。有關部門請求將黃權的家眷關押監獄,劉備不允許,他說「孤負黃權,權不負孤也」,「待之如初」。後來黃權留在蜀國的兒子黃崇「帥厲軍士,期於必死,臨陳見殺」。(《蜀書·黃權傳》)。更加難得的是,在魏國的黃權也不相信劉備會殺掉他的妻兒。黃權投降後,有傳言說他的妻兒已經被劉備殺害,「權知其虛言,未便發喪」,曹丕這種恨不得攪起一灘渾水的人要給他妻兒發喪,他對曹丕說「臣與劉、葛推誠相信,明臣本志。疑惑未實,請須後問」。劉備善待黃權的妻兒已經很難得了,更加難得的是黃權從內心相信劉備會善待他的妻兒。可見君臣彼此傾心相交如此。比起漢武帝妄聽虛言殺害李陵一家,劉備這樣的君主在這方面不知道高了多少檔次。
劉備對待糜竺也是如此。呂蒙偷襲荊州時,糜芳投降。作為哥哥的糜竺,自然擔驚受怕,自己去給劉備請罪,劉備安慰他「兄弟罪不相及」,「崇待如初」。反倒是糜竺自己過意不去,「慚恚發病」,不久就去世了(《糜竺傳》)。領導對待屬下如此,可謂古今罕見。他跟他們,除了君臣關係,更多了一層朋友之間的友誼啊!劉備寄寓在劉表帳下時,又一次與許汜、劉表在一起共論天下之士。談到陳登時,許汜不以為然地說:「陳登乃湖海之士,驕狂之氣至今猶在。」劉備雖然對陳登十分熟悉,但他沒有立即反駁許汜,轉而問劉表:「您覺得許君所言對不對?」劉表說:「如果說不對,但許君是個好人,不會隨便說別人假話的;要說對,陳元龍又盛名滿天下!」劉備問許汜:「您認為陳元龍驕狂,有什麼根據嗎?」許汜說:「我過去因世道動盪而路過下邳,見過陳元龍。當時他毫無客主之禮,很久也不搭理我,自顧自地上大床高臥,而讓客人們坐在下床。」劉備應聲道:「您素有國士之風。現在天下大亂,帝王流離失所。元龍希望您憂國忘家,有匡扶漢室之志。可是您卻向元龍提出田宅屋舍的要求,言談也沒有什麼新意,這當然是元龍所討厭的,又有什麼理由要求元龍和您說話?假如當時是我,我肯定會上百尺高樓上去高臥,而讓你們睡在地下,哪裡只有區區上下床的區別呢?」(記於《張邈傳》後)可見他與陳登也是傾心相交。後來陳登並沒有追隨劉備,大概是因為家族的緣故吧!否則我相信陳登也一定會捨身相隨劉備。
像這樣史書明記的還有田豫、袁渙等。你大可以說劉備會籠絡人心,但是有領導這樣對你,你願不願意跟隨呢?我一直相信劉備臨終托孤給諸葛亮,是毫不懷疑諸葛亮的忠心的。陳壽也說「及其舉國托孤於諸葛亮,而心神無貳,誠君臣之至公,古今之盛軌」,這是相當客觀的情況。
這些也許就是羅貫中把劉備寫成愛哭的領導的原因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