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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三國史》之一、中原逐鹿
1、十三路義兵(上)
尚書武威人周毖,城門校尉汝南人伍瓊,勸董卓改革桓、靈弊政,擢用天下名士以收眾望。董卓聽從,命毖、瓊與尚書鄭泰、長史何顒等人革除時弊,淘汰穢惡,選拔人才。於是,徵用隱士荀爽為平原國相,陳寔子陳紀為五官中郎將,韓融為大鴻臚,尚書韓馥為冀州牧,侍中劉岱為兗州刺史,陳留人孔胄(zhou)為豫州刺史,東平人張邈為陳留太守,穎川人張咨為南陽太守。荀爽至半路,詔遷光祿勳,上任三日,復升司空,前後共九十三天。被征之人,都畏懼董卓殘暴,不敢不來,獨申屠蟠不到。
董卓性殘而貪,既專政,國家甲兵、珍寶遂為己有,曾對賓客說:「我相,貴無上也!」侍御史擾龍宗,有事奏卓,因帶劍而入,立被殺死。當時,洛陽貴戚,宅第相望,金帛財產,家家充積,卓放縱將士,入室搶劫,姦淫擄掠婦女。致使人心惶恐,朝不保夕。
董卓對袁紹始終耿耿於懷,於是懸賞緝拿。周毖、伍瓊進言說:「廢立大事,非常人所及。袁紹不達大體,恐懼出奔,並無他志。今若逼急,勢必為變。袁氏樹恩四世,門生故吏遍於天下,若收豪桀以聚徒眾,英雄因之而起,則山東非公之有矣。不如赦之,拜一郡守,紹喜於免罪,可無患矣。」卓以為然,乃拜紹為勃海太守,封鄉侯;又以袁術為後將軍,曹操為驍騎校尉。
袁術懼怕董卓,出奔南陽。曹操不願與董卓為伍,不辭而別,改名換姓,抄小路東歸。過中牟縣,為亭長所疑,捉到縣衙。時縣府已得董卓追緝令,中牟縣功曹心知是操,故不點名,以為天下方亂,不宜拘押天下豪傑,因令釋放。操至陳留,散賣家財募兵,得五千人。
這時,豪傑多起兵討董卓。袁紹在勃海,受冀州牧韓馥監視,無法起兵。東郡太守喬瑁,偽造三公文書,分發州郡,陳述董卓罪惡,謂「我等被迫,無以自救,企望義兵,為國解難。」韓馥得書,與從事商量說:「今當助袁氏耶?助董氏耶?」從事劉子惠說:「今興兵為國,何謂袁、董!」韓馥面有慚色,乃作書袁紹,數落董卓之惡,聽其舉兵。
漢獻帝劉協初平元年正月,董卓使郎中令李儒鴆殺弘農王劉辯。天下震動。
關東州郡十三路義兵齊起:渤海太守袁紹、河內太守王匡屯河內;豫州刺史孔胄屯穎川;後將軍袁術屯魯陽;騎都尉公孫瓚屯幽州;兗州刺史劉岱、陳留太守張邈、邈弟廣陵太守張超、東郡太守喬瑁、山陽太守袁遺、濟北相鮑信、驍騎校尉曹操等屯駐酸棗;冀州牧韓馥留鄴,為屬下輸送軍糧。眾多至數萬,少則數千,共推袁紹為盟主。袁紹自號車騎將軍。鮑信獨對曹操說:「夫略不世出,能撥亂反正者,君也。苟非其人,雖強必斃。君乃天之所啟乎!」
董卓聞訊大怒,擬發大兵討伐山東。尚書鄭泰說:「政在德,不在人多。」卓不悅說:「如卿此言,兵無用耶?」鄭泰說:「非謂其然也,以為山東不足加大兵耳。明公出自西州,少為將帥,閑習軍事。袁本初公卿子弟,生處京師;張孟卓東平長者,坐不窺堂(意為坐在堂上目不斜視);孔公緒清談高論,噓枯吹生。諸輩皆無軍旅之才,臨鋒決敵,非公之比也。況王爵不加,尊卑無序,若恃眾怙力,將各自保以觀成敗,不肯同心共膽,與齊進退也。且山東承平日欠,民不習戰;關西頃遭羌寇,婦女皆能挾弓而鬥。天下所畏者,無若並、涼之人與羌、胡之莽,而明公擁之以為爪牙,譬猶驅虎兕以赴犬羊,鼓烈風以掃枯葉,誰敢御之!無事徵兵以驚天下,使患役之民相聚為非,棄德恃眾,自虧威重也。」卓乃悅。
董卓以山東兵盛,欲遷都西京避難,公卿心不願意,口不敢言。卓表舉河南尹朱俊為太僕,以為己副。使者召拜,俊不肯受,因說:「國家西遷,必失天下之望,以成山東之釁,臣不知其可也。」使者說:「召君受拜而君拒之,不問遷事而君陳之,何也?」朱俊說:「副相國,非臣所能;遷都城,國之大計。辭不任而言大,臣之分也。」董卓因此不敢勉強。
卓於是大會公卿,討論遷都。卓說:「高祖都關中,十有一世;光武宮洛陽,於今亦十一世矣。按《石包讖》,宜遷都長安,以應天人之意。」百官都默然。司徒楊彪說:「移都改制,天下大事,故盤庚遷毫,殷民胥怨。昔關中遭王莽殘破,故光武更都洛邑,歷年已久,百姓安樂。今無故捐宗廟,棄園陵,恐百姓驚動,必有糜沸之亂。《石包讖》乃妖邪之書,豈可信用!」卓說:「關中肥饒,故秦得併吞六國。且隴右木材自出,杜陵有武帝陶灶,並功營之,一朝而辦。百姓何足與議?若論前誹,我以大兵驅之,可詣滄海!」彪說:「天下動之至易,安之甚難,惟明公慮焉!」卓作色說:「公欲沮國計邪!」太尉黃琬說:「此國之大事,楊公之言,非無可思。」卓不答。司空荀爽見卓意盛,恐害彪等,因解釋說:「相國豈樂遷都耶。山東兵起,非一日可禁,故當遷之,此秦、漢之勢也。」卓意稍解。會議不了了之。黃琬既退,又上書駁議遷都。二月初五,卓以災異奏免黃琬、楊彪等人,以光祿勳趙謙為太尉,太僕王允為司徒。城門校尉伍瓊、督軍校尉周毖亦諫遷都。卓大怒說:「卓初入朝,二人勸用善士,故卓相從;而諸輩至官,舉兵相圖。此二人賣卓,卓何用相負!」初十,收伍瓊、周毖斬之。楊彪、黃琬恐懼,向卓謝罪說:「小人戀舊,非欲沮國事也,願勿以為罪。」卓亦悔殺瓊、毖,乃復表彪、琬為光祿大夫。
卓舉薦京兆尹蓋勳為議郎。當時,左將軍皇甫嵩將兵三萬屯於扶風,蓋勳私下與嵩謀討董卓。卓又徵召嵩為城門校尉。嵩長史梁衍對嵩說:「董卓寇掠京師,廢立隨意,今征將軍,大則為禍,小則受辱。可值朝廷遷都,天子西來之際,以將軍之眾迎接至尊,然後奉令討逆,徵調群帥,袁氏逼其東,將軍迫其西,大計可成也。」嵩不從,遂就征。蓋勳因勢弱不能獨立,只得到京師應徵。勳既到京,卓以勳為越騎校尉。河南尹朱俊向卓陳述軍事,卓輕蔑說:「我百戰百勝,決之於心,卿勿妄說,來污我刀!」蓋勳說:「昔武丁之明,猶求規諫,況如卿者,而欲杜人之口乎?」卓乃致歉意。
於是,遣軍東征。兵至陽城,遇民結社,遂屠民,擄其婦女,懸頭於轅,一路歌呼凱旋,聲稱擊賊大勝。卓命焚燒其頭,以婦女為將士婢妾。又曾獲山東義兵,以豬油塗布裹其身,然後以火點其足。布人在地上活卷,董卓看了哈哈大笑。
十七日,車駕西遷。董卓臨走想撈一把,盡誅洛陽富豪,沒收其財物,遂將洛陽數百萬人全部趕往長安。步騎在後驅迫,馬踏人踩,飢寒交迫,再加搶劫,死者不計其數,屍體積滿道路。復放起一把火來,將宮殿、官府、民居全部燒燬。二百里內,房屋蕩盡,雞犬不留。又使呂布發掘各帝陵及公卿以下墳墓,盡收珍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