諸葛亮在《出師表》中說:「先帝不以臣卑鄙,猥自枉屈,三顧臣於草廬之中,咨臣以當世之事,由是感激,遂許先帝以驅馳。」後世公認的三顧茅廬,蓋源於此。
但是歷史上還有另外一說,即劉備屯兵樊城時(司令部紮在這裡,軍隊屯駐於新野),曹操剛統一北方,諸葛亮知道,荊州是下一個目標,而劉表性格猶豫,不懂軍事,故而特去找劉備。劉備同諸葛亮素無交往,且見他年輕,故以普通讀書人看待,並不經意。
諸葛亮(網絡配圖)
在其他人走後,諸葛亮獨自留了下來,劉備也不聞不問,只在那裡編犛牛尾巴。諸葛亮問:「您是要實現遠大志向,還是僅滿足於編織牛尾?」劉備這才知道面前的青年人很不簡單,扔下牛尾巴答道:「這是啥話,我是借此排泄心中的憂愁而已!」接下來,在一問一答中,諸葛亮托出了近似《隆中對》的制勝方略。這段內容載之於《魏略》,《九州春秋》也有大致相同的內容。
在這裡,三顧茅廬與自己投奔兩說又對立起來,到底哪一說才是事實?
現在看來,難分真偽,理由如下:
第一,蜀漢政權由於特殊的歷史原因,沒有保存早先的原始資料供史家查詢,諸葛亮是當事人,他的敘述似乎應該更可靠一些。然而這又是孤證,另一當事人劉備並沒有留下三顧的證據。
第二,曹魏政權是東漢政權「禪讓」的結果,它比較穩定,也有相應的史官及制度。更重要的是,《魏略》與《九州春秋》成書前,同其他史書一樣,都有個史料收集的過程。隆中的文化圈子中,石韜、徐庶、孟公威等都在曹操、曹丕處做官,他們的回憶錄或談話,必定存在於當時,因此才能將諸葛亮自己投奔的過程說得繪聲繪色,以致微小細節都不遺漏。然而,那三人畢竟只是局外人,他們的敘述大多也是聽說而來的。
諸葛亮(網絡配圖)
第三,劉備不高看諸葛亮而自結牛尾,同《襄陽記》又發生矛盾。以此書記述,劉備訪問荊襄名士司馬徽(即水鏡先生)時,司馬徽曾說:「儒生俗士,豈識時務?識時務者在乎俊傑。此間自有伏龍、鳳雛。」當劉備詢問是誰時,他回答說:「諸葛孔明,龐士元也。」以此觀之,諸葛亮找上門投靠劉備就難成立。然而《襄陽記》擁劉的政治傾向過於明顯,作可信史料尚得謹慎。
綜合上述三點,在難以斷定的情況下,不如像為《三國誌》作注的裴松之那樣,將胸懷放廣闊一些,讓兩個都有依據的史料共存一爐,別作武斷式砍伐。
如果是三顧茅廬,那麼,它就是諸葛亮與徐庶合演的雙簧,但諸葛亮不肯「廉價出售」,須抬高身份以便於才盡其用。徐庶投奔劉備後,得到劉備的器重,進而推薦說:「諸葛孔明者,臥龍也,將軍豈願見之乎?」這當然是得到諸葛亮同意之後才推薦的。如果諸葛亮不願意出山或者未選中劉備,作為好友的徐庶,斷不能造次。在徐庶他們的文化圈子中,還有龐士元、崔州平、石廣元、孟公威等人,何以獨獨推薦諸葛亮而不推薦其他人?當然是他們當時不肯投奔劉備的緣故。
諸葛亮(網絡配圖)
劉備說:「君與俱來。」徐庶答道:「此人可就見,不可屈致也,將軍宜枉駕顧之。」徐庶投奔劉備,客觀上是在為諸葛亮投石問路。既然諸葛亮已經選中了劉備,當然要同徐庶談及相見的形式,只有諸葛亮不肯沿街叫賣時,徐庶才能傳遞出「可就見,不可屈致」的信息。顯然,這是在抬高價碼。「由是先主遂詣亮,凡三往,乃見。」
當諸葛亮決定投靠劉備時,其心情是迫不及待的,並作了充分的應對準備,而前兩次的未曾出來相見,就有了矯揉造作的嫌疑,顯然是在抬高價碼。然而他又謹遵了「事不過三」的古訓,所以在劉備第三次相顧時揭開門簾子走了出來。劉備是否看出了雙簧的把戲,我們已無法得知。但是,劉備獲得了禮賢下士的美名。剛一見面,諸葛亮就和盤托出了驚世駭俗的《隆中對》,他把天下形勢剖析得那樣透徹,把劉備的因應策略和將來的發展宏圖都作了精當的規劃。這當然不是即興之談,而是作了充分準備的結果。諸葛亮要取得劉備的充分信任,就必須一炮打響,讓買家知道物有所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