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充怕老婆出了名,有一次乳母奶其大兒,疼愛兒子的賈充伸手撫摸,恰巧被夫人郭槐看到。郭氏當場命人打死乳母,貴為太傅的賈充竟嚇得兩股戰戰,跪地不起。
晉武帝司馬炎聽說後,替賈充不平,揚言要治郭槐的罪。
正在病中的皇后楊艷花顏失色,不顧重病阻攔道:「陛下欲治妾之罪耶?」
司馬炎很驚詫:「皇后何出此言?郭氏不思相夫教子,牝雞司晨,讓賈家絕後,豈不當罪?」
楊艷哭道:「陛下,郭氏若非對賈太傅專情至深,何致如此?妾身對陛下亦有此情,豈非也應獲罪?」
司馬炎聞言哈哈大笑,從此不再提治罪郭氏一事。
《晉書》記載司馬炎寵愛楊皇后,「帝每致怒,後勸之,頃刻即平,貌如常。」由此可見,司馬炎很寵愛楊皇后,只要這位楊皇后一勸說,馬上恢復如常。
一個是寵老婆的皇帝,一個是怕老婆的權臣,司馬炎和賈充雖然地位不同,但三觀一致:都聽老婆的話!
公元282年3月,司馬炎在「齊王司馬攸歸藩」一事上面臨朝堂內外的巨大壓力,重病在身的賈充被楊駿請出來,以說服司馬炎快下決心。
賈充的大女兒賈褒(前妻李婉所生)嫁給了齊王司馬攸,三女兒賈南風(後妻郭槐所生)則嫁給了太子司馬衷。而李婉是「逆臣」李豐之女,李豐則因圖謀推翻司馬師被殺。
無論是從政治立場,還是從家庭地位來衡量,賈充都只能傾向三女兒!
因此,賈充勸司馬炎只說了一句話:「陛下,是太子跟你親,還是兄弟跟你親呢?」
其實,晉武帝司馬炎既不想把皇位傳給弟弟司馬攸,也不想傳給白癡長子司馬衷!他屬意的是三兒子司馬柬。
此子自幼沉著聰明,有膽識有器量,懂仁義知是非,深得司馬炎的器重。
雖然都是自己的兒子,但皇后楊艷卻認為二兒子司馬衷(大兒子2歲夭折)更合適!儘管她也知道司馬衷近乎白癡,而且性情懦弱,但為了防止兄弟鬩牆,楊艷堅持「立長不立幼」的古訓。
為了保證司馬衷能當太子,她不惜結交權臣賈充,還在臨終前把二八芳華的堂妹楊芷介紹給司馬炎,做了第二任楊皇后!
楊芷的任務很簡單,就是獲得晉武帝的歡心,保住司馬衷的太子地位。
司馬炎很喜歡這個充滿朝氣的新皇后,兼之他對大楊皇后有很感情,愛屋及烏,小楊皇后越來越得寵,司馬衷的地位穩如泰山。
由此,司馬炎下定決心要把弟弟司馬攸趕出朝堂,回青州封地養老!
公元282年4月,賈充突然病逝。
司馬炎很傷心,回想起他的種種好處。記得父親司馬昭臨終前對他說:「比起你弟弟司馬攸,你沒他聰明、善良、沉靜,這個位置本來是他的;但賈充稱讚你胸懷開闊,說服了為父,你不要忘了他!」
賈充的死讓司馬炎越發覺得趕走司馬攸刻不容緩,便於5月再次下詔讓齊王歸藩。
以前,賈充權傾朝野,是司馬炎的鐵桿先鋒,起到緩衝朝臣和皇帝之間矛盾的作用。賈充一去,頓時,那些仰慕司馬攸的大臣就紛紛冒了出來,讓司馬炎看得膽戰心驚!
且來看看支持司馬攸留在朝堂的有哪些人!
太原王氏:王渾和王濟父子,平吳功臣,王渾任尚書左僕射。
泰山羊氏:羊琇及其家族,高平陵功臣,從司馬昭時期即掌控禁軍;
河北甄氏:曹魏時期的外戚,高平陵功臣,家族深得司馬師信任;
司馬亮、司馬駿:分別是司馬懿的第三子、第七子,手握重兵,鎮守邊西、邊南;
太常七老:曹志、庾敷等人,其背後分別是曹魏家族、庾氏家族和其他勢力;尤其是曹志,其父曹植也曾被曹丕硬逼著歸藩,委屈了一身才華;
上述勢力都是忠於司馬家族的,但此刻都選擇了司馬攸。無它,只因大家都聽說太子司馬衷是個天生的白癡。
就在司馬炎撓頭之際,最致命的一擊來了!
前太子太傅李熹、現太子太保李催突然站出來支持司馬攸!
這二人是輔佐、教育太子的,也是最熟悉司馬衷的人,他們的表態讓天下人都知道太子有問題了!
於是,更多的人參與到這場紛爭中,並引發了嚴重的後果!
小楊皇后的叔父楊珧,因為支持太子,被羊琇騙到禁軍大營殺害;
賈充在朝內的幾個門生,因為勸諫司馬炎驅逐司馬攸,被北軍侯成彪親手殺害;
幾個已經出嫁的皇姑也來到宮中,每天扯著司馬炎的大腿,請求留下司馬攸!
和歷代王朝不同,司馬懿掌控大權之後,就規定司馬家族的人必須在朝內任職,拱衛司馬家族的江山。所以,晉朝的王爺們,個個都有實權,不必歸藩。司馬炎因為忌憚司馬攸的聲譽、實力,強令他歸藩,自然就惹了眾怒!
但是,寵愛皇后的司馬炎這次徹底被激怒了,一改昔日的「寬容大度」,把所有支持司馬攸的家族一竿子掃落,全部貶出朝堂!
歷經半年功夫,朝堂內忠於司馬家族的世家少了一半,但也沒有反對司馬炎的聲音了。
公元283年初,司馬攸被強令歸藩!
這位一直處於暴風眼中心的王爺,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站出來,一直壓抑內心的怒火。在赴任前三天,久病瞞報的司馬攸吐血而亡,時年36歲,天下震驚,諸侯黯然。
司馬炎很奇怪為何沒有人為司馬攸鳴不平,有個膽大的近侍告訴他說:忠心的大臣離開了朝堂,陛下身邊都是讒臣,怎麼會有人敢來進言呢?
悶悶不樂的司馬炎想要把那些忠心的臣子召回來,但是,已經被司馬炎傷透心的那些世家紛紛拒絕。儘管司馬炎把身邊的讒臣荀勖、馮沈等人也貶黜了,也還是沒人出來給他出謀劃策、振興百業了。
一個連親弟弟都逼死的人,如何能再值得信任呢
至此,忠於司馬家族的勢力一蹶不振,司馬炎也開始了放縱的、自暴自棄的皇帝人生,晉朝逐漸滑入了黑暗的深淵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