根據《三國誌·關羽傳》裴注引《蜀記》的記載:初,劉備在許,與曹公共獵。獵中,眾散,羽勸備殺公,備不從。及在夏口,飄颻江渚,羽怒曰:「往日獵中,若從羽言,可無今日之困。」備曰:「是時亦為國家惜之耳;若天道輔正,安知此不為福邪!」
東漢末年,劉備與曹操在許昌圍獵時,關羽勸劉備殺掉曹操,但是,劉備認為,在當時的情況下,曹操活著對天下有利,殺掉曹操實在可惜,於是不從。因此,非常明顯的是,正是因為劉備的阻止,導致關羽不敢執行除掉曹操的行動。到了公元208年,曹操征討荊州的時候,劉備、關羽等人可謂十分狼狽,差一點就被曹操大軍追上。所以,當時關羽就表示,如果能夠在許昌圍獵的時候殺掉曹操,就不會有現在的窘境了。那麼,問題來了,許田圍獵時,關羽想殺曹操,劉備為何要加以阻止呢?
一
首先,興平元年(194年),曹操因父親曹嵩被殺,而遷怒於陶謙,於是發兵攻打徐州。陶謙求救於劉備,劉備和關羽率千餘人前往救援。曹操大軍撤退後,陶謙表劉備為豫州刺史,關羽與劉備屯兵於小沛。而後在陶謙等人的再三相讓下,劉備領徐州牧。
建安三年(198年),劉備和呂布因為徐州的歸屬問題,而展開了激烈的較量。期間,呂布派遣高順率軍攻打劉備。曹操遣夏侯惇前來幫助劉備,被高順打敗。同年九月,高順擊潰劉備。於是,曹操親自率兵東征呂布。劉備與曹操共擒呂佈於下邳,奪得徐州。曹操任車胄為徐州刺史。劉備、關羽、張飛等人便跟隨曹操班師回許昌。在消滅呂布之後,劉備等人暫時寄居在曹操麾下,這才有了程昱等謀士參謀勸曹操擊殺劉備的情況。
當然,對於劉備的部下關羽,也有趁機除掉曹操的想法。因為劉備的阻止,關羽自然無法付諸行動。對此,在筆者看來,劉備之所以阻止關羽,原因主要分為以下幾點。一方面,許田圍獵的時間,在公元199年前後。彼時,即便關羽成功殺掉了曹操,劉備也沒有足夠的實力來取代曹操,更不用說安撫曹操的部下了。換而言之,如果劉備沒有阻止關羽,最終的結果要麼是關羽沒有成功,這會導致劉備、關羽、張飛等人丟掉性命,要麼就是關羽刺殺成功,這同樣會導致劉備等人難以倖免。畢竟,當時的許昌及其周邊地區,都在曹操部下的掌控之下。對於夏侯惇、夏侯淵、曹仁、曹真等曹魏宗室將領,以及曹魏五子良將和眾多曹操麾下的謀士參謀,都不會放過劉備等人的。
二
進一步來說,因為劉備沒有足夠的實力來處理之後的局面,所以,即便曹操被殺,最終的結果很可能還是曹魏宗室中的某一個人來繼承曹操,以此繼續執掌東漢朝廷的大權,甚至曹魏宗室會將關羽的行為算到漢獻帝的頭上,這很可能會導致漢獻帝被廢黜,甚至成為第二個漢少帝。正是因為諸多後果都不利於劉備一方,也不利於漢獻帝所在的東漢朝廷,這促使劉備必須要阻止關羽。
另一方面,公元199年前後,曹操確實有篡權奪位的野心,但是,不得不說的是,曹操當時實行的策略,很多都是有益於東漢王朝的。並且,曹操篡權也缺乏比較實質的證據,這會讓關羽刺殺曹操的行為,無法得到眾多漢室力量的支持。
建安元年(196年)八月,曹操迎奉漢獻帝劉協。不久之後,漢獻帝劉協封曹操為司隸校尉,錄尚書事。庚申,遷都許縣。十一月丙戌,漢獻帝劉協封曹操為司空,行車騎將軍事。在曹操迎奉漢獻帝之前,漢獻帝劉協不僅被董卓的部下所挾持,更是顛沛流離,甚至連食物供給都無法保證。從這一角度來看,曹操的出現,自然讓漢獻帝看到了希望。
三
建安二年(197年),袁術在壽春稱帝,建號仲氏,置公卿,祠南北郊。袁術稱帝后,任命九江太守為淮南尹,廣置公卿朝臣,還在城南城北築起皇帝祭祀天帝所用的祭壇。面對僭越稱帝的袁術,曹操以東漢朝廷的名義率軍討伐,得以在公元199年消滅了袁術。對此,在筆者看來,如果不是曹操消滅了袁術,後面很可能會有更多僭越稱帝的諸侯。並且,和袁術眉來眼去的呂布,也被曹操給消滅了。在南征北戰的過程中,曹操通過屯田等措施來恢復東漢王朝的實力,並安撫各地的百姓和士族。凡此種種,也可以理解為曹操在匡扶漢室,畢竟,許田圍獵之前,曹操不僅沒有稱魏公或者魏王,也沒有誅殺漢獻帝劉協身邊的勢力。
直到公元200年,衣帶詔事件爆發之後,董承等人都被曹操誅殺,身懷六甲的董貴人也被曹操除掉。而在公元200年的時候,劉備已經離開了曹操。對此,在筆者看來,如果關羽真的在許田圍獵的時候除掉曹操,那麼,曹操在歷史上的評價,或許就沒有那麼大的爭議了。正如劉備所言,此時的曹操,對東漢朝廷是利大於弊的,貿然除掉曹操,其實會導致天下的戰亂更加嚴重。
正如白居易《放言五首(其三)中所言:周公恐懼流言日,王莽謙恭未篡時。向使當初身便死,一生真偽復誰知。
四
最後,除此之外,王允除掉董卓的前車之鑒,其實也是劉備阻止關羽刺殺曹操的重要原因。公元192年,朝廷百官在未央宮集合,事前,呂布派同郡騎都尉李肅等人帶領十多名心腹親兵,穿上宮廷侍衛的服裝,潛伏在宮殿側門兩邊。當董卓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側門外時,立即遭到潛伏在門後的李肅等人的突然襲擊。董卓急呼呂布,呂布手捧聖旨,大呼:「奉旨殺賊!」董卓在絕望中被呂布所殺,並且株連三族。
雖然王允聯手呂布除掉了董卓,但是,在董卓之後,他們卻無法控制局面,更無法匡扶漢室。彼時,涼州大軍中最有影響和實力的將領是李傕和郭汜。他們將所有涼州兵集合起來,誓師進發都城長安。東漢將士不堪一擊,不久,李傕、郭汜的部隊便攻陷長安。呂布慌忙領兵出逃,在青鎖門停住,招呼王允一同逃走。王允斷然拒絕,最終被殺。在王允被殺,呂布逃走之後,漢獻帝自然成為了李傕和郭汜手中的傀儡。
對於李傕和郭汜來說,不僅挾持了漢獻帝劉協,這兩人之間還互相內鬥,這導致漢獻帝差一點就丟掉了性命。從這一角度來看,王允除掉董卓,並沒能拯救東漢朝廷,甚至導致漢獻帝的處境更加艱難了,如果不是曹操後來及時出手,東漢朝廷的滅亡時間或許都會因此以前。綜上,在許田圍獵的時候,關羽想要刺殺曹操,確實不是明智的選擇。當然,對於曹操來說,也確實從東漢朝廷的忠臣,一步一步發生了轉變,最終為曹丕奠定了篡漢自立的基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