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甫嵩,是漢靈帝時期剿滅黃巾第一人,張角主力被其擊潰,然後病死,張梁、張寶都被皇甫嵩擒獲斬殺。可這位面對農民起義軍能夠一往無前的悍將,面對擅自廢立,殘害公卿的國賊董卓卻一再寬容,以至國家蒙難,自己也身陷囹圄。為何皇甫嵩會做出這樣截然相反的舉動?
是皇甫嵩和董卓關係有什麼特殊的交情?不是的,皇甫嵩和董卓之間不但沒有舊交,反而只有舊惡。
早在漢靈帝中平五年(188年),涼州叛賊王國包圍陳倉,當時朝政拜皇甫嵩為左將軍,率領前將軍董卓,各自帶領兩萬人圍剿王國。董卓自認為自己久在涼州,和走遍的少數民族打過許多硬戰,對只是和農民軍交手的皇甫嵩不大看得起。
董卓認為,一個聰明的人,就要搶先做出決定,一個勇敢的人,做事情也絕不拖拖拉拉。我軍速戰才能保全陳倉,晚了得話,陳倉就保不住了。
皇甫嵩卻不贊同董卓的看法。皇甫嵩認為,就算百戰百勝,也比不上不打仗就可以讓敵人屈服。陳倉雖然是一個小縣,但是城池堅固,易守難攻。王國的軍隊現在雖然強大,但絕不能在短時期拿下陳倉。我們軍隊只有四萬人,正面出擊勝負難分。但是等到王國攻打陳倉疲憊的時候,我們再出擊,和陳倉的守軍內外合擊,就可以大獲全勝了。
皇甫嵩沒有採納董卓的建議,讓董卓有些惱火,不過董卓也沒有強辯,看看形勢的發展如何。
八個月後,王國的軍隊都拿不下陳倉,軍糧漸漸耗盡,王國只能撤軍。看到王國將要撤軍,皇甫嵩下令追擊。董卓再次提出反對,他引用兵法說:「不可。兵法,窮寇勿追,歸眾勿迫。」皇甫嵩則認為,兵法是要靈活運用的,死記硬背有什麼用處。我們之前沒有主動進攻,是迴避王國軍隊的銳氣,現在進攻,是他們已經兵勢衰弱了。他們長期困戰,早就沒有鬥志,我們卻積蓄了八個月,足夠一戰了。
董卓這次動真格的了,堅決不出兵。皇甫嵩只好率領本部兩萬人追擊。果然,王國的軍隊一擊即潰,皇甫嵩斬首一萬多人,王國本人也在逃亡中死去。
事實一再證明,皇甫嵩的將略遠高於董卓,董卓心中慚愧忌妒恨,對皇甫嵩自然也就深深不滿。
既然,兩個人本來就意見不合,沒有交情,皇甫嵩對董卓留情呢?
在中平六年(189年),董卓被任命為并州牧,朝廷詔令吩咐董卓把軍隊交給皇甫嵩,董卓竟然拒絕。當時皇甫嵩的兒子皇甫酈建議父親,全天下的精兵大都在父親和董卓的手上。現在你們兩個已經有了仇怨,很難再解開了。現在董卓拒絕朝廷的召喚,這就是違抗聖旨,希望父親能夠就勢除掉董卓。
可是皇甫嵩認為,董卓雖然有罪,可是,朝廷並沒有命令我執行誅殺,我自作主張也是罪過啊,不過我公開奏報朝廷,等待朝廷給與最後的裁定吧。
漢靈帝聽說董卓的回復之後,自然大怒,可是軍隊都把持在董卓手上,董卓不到京城,還真奈何不了董卓,漢靈帝於是選擇了沉默。
後來,漢靈帝病逝,董卓入京,殺掉了少帝,擁立漢獻帝劉協。為了解除自己最大的威脅,董卓下達聖旨,徵召皇甫嵩為城門校尉,想藉機殺掉董卓。皇甫嵩一聽朝廷徵召,就準備出行了。長史梁衍認為,現在漢室衰弱,太監亂國,董卓雖然誅殺掉太監,可是卻一直搶掠州縣,屠殺公卿。現在徵召大人您入京,重一點可能要誅殺您,輕一點也K可能要囚禁你。其實現在天子就在洛陽,只要將軍您率領我們的三萬精兵,奉詔討賊,向天下人發起號召,關東的袁紹一定會和你呼應,可以一鼓作氣,擒拿董卓。
可是,皇甫嵩拒絕,他依然選擇了去朝廷上任,結果董卓就把皇甫嵩抓起來。雖然皇甫嵩後來僥倖活命,可是再也沒有兵權,眼睜睜看著董卓殘殺忠義之臣。董卓死後,又是郭汜、李漼亂國。在傷心、悔恨中,皇甫嵩病死了。
皇甫嵩前往京城,只有一個原因,皇甫嵩是漢室忠臣,只要是朝廷詔令,一定遵循,正如沒有漢靈帝的詔書,他不會主動進攻董卓一樣。現在就算是董卓執政,可只要是蓋著皇帝的印章,自己就應該維護皇帝的威信。就算是前方是死地,皇甫嵩也蹈死不顧。
有這個毛病的不但是皇甫嵩,和皇甫嵩齊名的漢末將領朱雋也有。
董卓死後,郭汜、李漼掌握朝廷,屠殺百官,互相攻殺。當時朱雋擔任河南尹,曾經和徐州刺史陶謙等人聯合,圖謀起兵征討郭汜等人。當時共同盟誓的有十多家州郡長官,儼然又是一次關東諸將盟會。而盟主就是德高望重,能征慣戰的朱雋。消息傳到長安,郭汜等人非常恐懼。可是,謀士參謀賈詡卻認為朱雋等人不足懼,為什麼呢?因為朱雋是漢室忠臣。
於是,郭汜假托漢獻帝劉協頒布了一到聖旨,宣召朱雋到中央擔任太僕一職。聖旨傳到朱雋手中,各路諸侯都說絕對不能入關,聖旨又不是皇帝的意思。可是朱雋說:「以君召臣,義不俟駕,況天子詔乎!且漼、汜小豎,樊稠庸兒,無他遠略,又勢力相敵,變難必作。吾乘其間,大事可濟。」朱雋認為,現在是皇帝宣召臣子,自己前往聽命是義不容辭的事情。況且郭汜、李漼等人都沒有什麼遠見,以後一定會相互進攻,只要抓住機會,就可以在中間成就大事,剿滅叛賊,穩定朝綱。
可是,等到朱雋回到長安,人家就把朱雋給囚禁了起來。沒有兵權,什麼也是瞎忙。當看到皇帝和公卿被郭汜、李漼挾持、蹂躪,朱雋懊悔莫及,慚愧惱怒恨,活活氣死了。
皇甫嵩和朱雋,是一位優秀的將領,可是卻缺乏足夠的政治遠見,更談不上什麼政治手腕。於是,拘泥於所謂的君臣大義,卻罔顧天下的危局,最終誤己誤國,傷心而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