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曹髦之死很感興趣的小夥伴們,三國網小編帶來詳細的內容供大家參考。曹髦被殺真的是被司馬昭精心設計的嗎?司馬昭又是怎麼演戲的?司馬氏後來是怎麼善後的?
曹髦之死,是首個皇帝被大臣當眾刺殺事件。但這一駭人聽聞的大逆不道之舉,實際上壓根沒引起什麼眾怒,有的只是敢怒不敢言,或者「做戲做全套」的心照不宣。同時,這一事件本身就是一次站隊的過程:真正表現出忠於曹氏的,直接被司馬昭殺掉;替司馬氏出頭的,飛黃騰達。其他配合演戲的,則各安其位。
司馬氏的奪權過程,在歷史上是獨一無二的,跟之前的西漢末年王莽謀朝篡位、曹氏父子代漢,以及後來的劉裕滅東晉、楊堅篡北周等等完全不一樣。
王莽、曹氏在奪權過程中,比較注意為自己標榜「法理性」,整個過程盡量顯得柔和(相對而言);
劉裕、楊堅則比較簡單粗暴,雖然凶殘,但勝在雷厲風行、效率極高,從不拖泥帶水。
司馬氏呢?是上述兩種形態的混合體:他們的謀朝篡位過程歷經三代、四任,既有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舉動,也不乏極度凶殘血腥的場景。
咱們梳理下凶殘的情節:
高平陵政變後,司馬懿除掉曹爽、鎮壓了王凌在淮南的反抗;
隨後的長子司馬師繼承衣缽後,在朝廷內掐滅李豐、張緝、夏侯玄等人的政變,在朝廷外鎮壓了毌丘儉、文欽等人的淮南第二叛,並且還廢掉不聽指揮的皇帝曹芳,另立曹髦;
司馬昭當上新的當家人後,平定諸葛誕發起的第三次淮南叛亂;在皇宮殺死曹髦、另立曹奐。
為什麼說他們給自己貼金呢?曹髦被殺事件就體現得淋漓盡致:司馬昭既干了壞事,卻也拼了命地立牌坊。他的行為,其實跟當初的「指鹿為馬」一個樣。
曹髦之死,是他與司馬昭矛盾激化的極端結果。
公元254年,司馬師廢掉不聽話的曹芳、改立高貴鄉公曹髦。但後者也不是個省油的燈,不甘淪為傀儡的他,無時不刻不想著收回權力,避免淪為另一個漢獻帝劉協。
公元255年,曹髦一度看到了機會。鎮東大將軍毌丘儉、揚州刺史文欽在淮南起兵,旗幟鮮明地舉起反對司馬家族的大旗;親自出馬的司馬師驚險獲勝,但也由於驚嚇、眼傷爆裂,死在回京的路上。
這讓曹髦看到了改變命運的契機,他試圖讓司馬昭鎮守許昌、由尚書傅嘏率軍回京,以此剝奪司馬氏的兵權;然而,傅嘏也是司馬家族的人,這一計劃化為泡影。
接下來,司馬昭依靠世家大族的支持、對軍事力量的掌控,對曹魏政權掌控以至登峰造極。到了公元260年,他已進位相國、封晉公、加九錫,距離謀朝篡位僅有一步之遙。
聰明的曹髦已經看清了自己的未來。這年五月,不堪幾乎被完全架空的他,招來了「三王」——侍中王沈、尚書王經、散騎常侍王業,說出了那句經典了1000多年的名言:「司馬昭之心,路人所知也」,隨後表示自己不堪受辱、準備親自討伐司馬昭。
接下來三人的反應很有意思:
王經苦口婆心的勸阻,甚至列舉了春秋時期魯昭公被臣下逼走、最終淪為笑柄的典故。同時他還這樣形容司馬家族:「朝廷四方皆為之致死,不顧逆順之理,非一日也」,當時的朝野,實際上已被司馬昭掌控。
王沈、王業說了啥,史書沒有記載,八成是壓根沒吱聲。因為隨後曹髦固執己見時,他倆「奔走告昭」,也就是迅速跑出去向司馬昭報告。這倆人還挺「仗義」,順帶還招呼了王經跟他們一起,不過被拒絕。
曹髦此舉壓根改變不了局面,說白了就是洩憤。畢竟在他看來,還從沒有哪個大臣敢公然殺皇帝:「正使死何懼,況不必死邪!」死又何懼?況且還不一定會死呢,司馬昭他敢把我怎麼樣!
只不過他低估了司馬昭的「底線」。
隨著曹髦拔劍、登車,率領身邊的衛士和奴僕們吆喝著往宮外沖,首先在東止車門遇到了司馬昭的弟弟——屯騎校尉司馬胄。由此可見,司馬家族已經親自盯著曹髦。
不過,司馬胄還是了嫩了點,當被曹髦一行大聲呵斥時,他的手下都不願意跟皇帝兵刃相向,直接一哄而散;
如果任由曹髦衝出宮外,雖然無法造成多大的傷害,但侮辱性無疑極強:司馬昭掌控朝政,但好歹是藉著皇帝授權的名義;而如今被皇帝廣而告之地撕破臉,司馬昭的輿論形象將受到極大損害。
這個時候,司馬昭的「英雄」——中護軍賈充及時趕到了。所謂的「中護軍」,在三國時期等同於大軍的核心職務,具備選拔武將、執掌禁軍之責。擔任這一崗位的,要麼是親信、要麼是權臣,周瑜、趙雲、司馬師、司馬昭都擔綱過,當時與賈充同擔這一職務的還有司馬昭之子司馬炎。
可以這麼理解,賈充就是司馬昭的頭號打手。而這位仁兄接下來的行動,也證明了他不愧為司馬家族最忠誠的自己人:
他帶領部屬在南宮外擺開了陣勢,但曹髦並不當回事,揮舞著寶劍親自衝上前來。
看到這副架勢,軍人們第一反應就是退卻:無論曹髦有多麼的傀儡,但他畢竟是名正言順的皇帝,誰也不願意冒天下之大不韙、公然跟他動手。
但任何時期都不缺主動邀功的人。太子舍人成濟問賈充:「事情緊急,您說怎麼辦?」
後者回答的很內涵:「司馬公養你們這些人,正是為了今日。今日之事,沒什麼可問的!」
於是,愣頭青成濟抽出長戈、衝上前去,當眾將曹魏皇帝曹髦刺死在乘輿之下,其他人自然隨之崩潰。
很顯然,賈充能夠及時趕到、並且全程高度果決,起碼證明了一點:司馬昭對於這一天,早已做好了預案,所以才能在得到王沈、王業的消息後迅速將危機扼殺在皇宮內。
接下來,司馬昭的應對極有條理:
第一步,表態。
對於這一驚世駭俗的慘案,司馬家族的姿態是要做到位的:司馬昭本人「大驚」,隨後跪倒在地;司馬氏的頭號影帝——太傅司馬孚撫著曹髦的屍體痛哭;
第二步,定調子。
司馬昭隨即進宮召集群臣開會。我們可以發現一個有意思的規律:這些權臣做決策,經常獨斷專行;但要擦屁股時,卻往往選擇開會、群體討論。原因很簡單:群體擔責等於無責,這就是甩鍋的不二法門。
當然,還是有人不願意同流合污的。關鍵人物——尚書左僕射(可視為宰相)陳泰就不願意參會,但最終還是架不住身邊親朋威逼恐嚇(畢竟都怕連坐)。
接下來,被司馬昭問及如何收場時,陳泰主張斬殺賈充、以謝天下。但司馬昭以實際行動表達了否決。畢竟他還沒成功篡權,還沒過河、哪能拆橋?
第三步,清除異己,殺人誅心。
封建社會的權臣一旦鐵了心,其狠辣、決絕讓人不寒而慄。
對於被當眾殺害的皇帝,司馬昭以皇太后的名義痛斥其「罪狀」,將其廢為庶人、草草埋葬。隨後在司馬孚等人的建議下,曹髦最終被以王禮安葬。
太后當壞人,司馬家族當好人;不僅要殺掉曹髦,還要踩上一腳、把其名聲搞臭,一個字:狠。
對於當初唯一勸說曹髦的王經,司馬昭將之當街斬殺。這就是殺雞儆猴,誰讓你敢說司馬氏「不顧逆順之理」?哪有什麼理,力量就是真理。
而告狀的王沈,則因「功」封爵安平侯。「安平」倆字是多麼地諷刺。
至於勇於為司馬昭干髒活累活的頭號干將賈充,不僅沒被追責,反而從此位極人臣。司馬炎謀朝篡位後,為了表達對其的謝意,將賈充奇醜無比的女兒賈南風選為太子妃。
唯一為殺害曹髦擔責的,就是被人當槍使的小人物成濟。他被司馬昭以「大逆不道」之罪滅族,勇當背鍋俠。
對於如何懲罰自己,司馬昭不痛不癢:「讓相國、晉公、九錫之命」。這實際上是不痛不癢、以退為進,幾年後他滅蜀,一步到位地被封相國、晉王、加九錫。如果不是早死,他將是第一個晉朝皇帝。
司馬昭殺死曹髦,雖然世世代代背負罵名,但這無疑是個划算的買賣:通過這種釜底抽薪、敢於挑戰封建倫理的行為,他向天下傳遞了自己的決心。從此,再也沒人敢支持曹氏、與司馬家族唱反調,取代曹魏政權的一切障礙從此被掃除。
後來賈充子女賈南風亂國,也算是報應不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