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於公元155年,卒與公元220的曹操,在三國這個歷史舞台上縱橫了65個春秋,其傳下的英雄故事,時時令後人感慨莫歎。觀其一生,從舉孝廉踏上仕途開始,鎮壓黃巾,討伐董卓,挾天子以令諸侯,敗袁術,破陶謙,平張邈,殺呂布,滅袁紹,定烏桓,降劉琮,走赤壁,克馬超,戰孫權,收張魯,封魏王,棄漢中。千秋功過,任人評說。
曹操出身雖不及四世三公的袁紹來的高貴,可也是平陽候曹參之後。祖父曹騰由小黃門爬到中常侍大長秋,其養子父親曹嵩官至太尉,固然被袁紹譏諷為「贅閹遺丑」,但也算是世家大族。人生在世免不了有功名之念的,原本曹操可以在祖先架設成的坦途上,「好風憑借力,送我上青天」。儘管人道是:官途險惡,但「太祖少機警,有權數」玩弄叔父、父親於掌股之間,無怪乎許子將曰「子治世之能臣,亂世之奸雄」,太尉橋玄「吾老矣!願以妻子為托」,就可知曹公游刃有餘,是個為官的坯子,入閣拜相,封妻蔭子,當個公候,也不是無影的事。在文學上可能會寫出有別與《短歌行》,《龜雖壽》的詩篇。
曹操開始也確實想憑自己的權術智謀,達到光宗耀祖的地位。東漢末年因桓、靈二帝的昏庸、宦官專權,天下鼎沸。曹操年方二十,舉孝廉,當洛陽北部尉,就不避豪強,懸五色棒整頓風紀。光和末年,為朝廷出力鎮壓黃巾起義,也是不遺餘力。三十來歲做濟南相,更是「奏免其八;禁斷淫祀」郡風為之一變。但畢竟是大廈將傾,獨木難支。隨後董卓進京,逼宮殺帝,曹操逃出洛陽,首倡義兵,在各路諸侯歌舞日夜,不圖進取時,發出「此天亡之時也。一戰而天下定矣」。全力西進,向董卓興師問罪,以至遭受汴水之敗,險些殉國。此時的曹公真的是想為天下剪除兇惡,重整河山,做一個漢室忠臣,以圖名垂青史。而各路諸侯不顧國家大義,只圖自保割據的事實,使英雄憤然喊出「失天下之望,竊為諸君恥之」。望著焚燬的洛陽城,看著因戰亂、瘟疫造成的慘狀,曹操也不禁哀歎道「白骨露於野,千里無雞鳴。生民百遺一,念之斷人腸」 殘酷的現實使得英雄也得低頭告別以前所有的雄心、理想,在三國的戰車上,不得不踏上逐鹿中原的險途。
在其後的南征北戰中,曹操仰仗著自己非凡的器量,卓越的才能,自創江山,再鑄偉詞,剪滅群雄。以至孫權歎曰「老賊欲廢漢自立久矣,徒忌二袁、呂布、劉表與孤耳。今數雄已滅,惟孤尚存,孤與老賊,勢不兩立」,或如演義裡所載「曹操生平所惡者:呂布、劉表、袁紹、袁術、豫州與孤耳」,增加個劉備。但這不過是孫權自己的揣測罷了。而魏公對群雄有自己的評價。演義裡青梅煮酒曹操倒是有一精彩論斷:袁術是塚中枯骨;袁紹色厲膽薄,好謀無斷;劉表虛名無實;孫策藉父之名;劉璋乃守戶之犬;其他則為碌碌小人。曹操用人唯才是舉,故最看不起袁術這樣高門大戶出身的行屍走肉。對人中呂布則認為「狼子野心,誠難久養」。而給了劉備其最高評價「人傑也」「今天下英雄,唯使君與操耳」。濡須口一戰,誇孫權「生子當如孫仲謀」,歎「劉景升兒子若豚犬耳」。曹操和袁紹的關係,則既是朋友,又為敵手。兒時的好友,同在御林軍任過職,共赴過國難討伐董卓,終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,變成最強勁的對手,兵戈相向,拚個你死我活,等到袁紹駕鶴西去,英雄一世的曹操也不禁為失去一知己而倍感淒涼,鄴城之下一哭是百感交集。群英逐鹿天下,互為敵手,怕是有的,但談不上個恨字。
戎馬四十載的曹操,極具文學才賦,傳世名篇,膾炙人口。連主席也說「往事越千年,魏武揮鞭,東臨碣石有遺篇」。曹操終身以詩為伴,「登高必賦」「歌以詠志」,一生愛憎具在其中。其詩氣韻沉雄,似龍吟虎嘯,有倒山吞海之氣概。在人生終極即起點時,魏公在詩中也坦然表明自己想追求與「神人共遠遊」「沖靜得自然,榮華何足為」的田園般的閒適生活。乞盼能有朝一日「天地間,人為貴」;「路無拾遺之私」;「人耄耋,皆得以壽終」;「萬國率土,莫非王臣。仁義為名,禮樂為榮」的太平盛世。故而也深恨靠裙帶關係爬上來,卻又愚笨無智,招董卓成患,一發而不可收拾,禍國殃民,致使天下分崩離析,哀鴻遍野,葬送了和平的罪魁禍首--癡呆兒。開建安文學,文才泱泱的曹操,在想罵自己最為痛恨的人時,卻創不出恰當的詞語,只好借助古人韓生之語,譏罵為「沐猴而冠帶,知小而謀疆。」,曹操定認為用此句是最恰當不過,也確實如此,才可形容心中首惡--何進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