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飛的故事大家真的瞭解嗎?今天三國網小編給你們帶來全新的解讀~
有關於張飛其實是一個能文能武的全才的言論可能有很多人聽過了,說張飛不僅是一個書法家,寫得一手好字,還能作畫,尤其愛畫美人,文學素養頗高。那麼,這些言論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呢?有沒有什麼歷史依據,或者張飛有作品流傳於世?這些說法又是從哪裡興起的呢?
所謂張飛能書畫說,最早出現的《刁斗銘》《立馬銘》《真多山題名》皆與蜀人楊慎有關。其後之《與張遼書》,載此說之曹學佺深受楊慎影響,曾長期任職於四川。再後所謂喜畫美人乃至文人說及近人過度詮釋之新亭侯刀銘,甚至網絡時代所謂美男子說,恐皆與楊慎帶起之張飛儒將形象所蕩起之漣漪有關。
為何會產生張飛儒將化甚至文人化的情況?為何楊慎要留下此類記載?
元代以來,張飛雖為民間戲曲所深愛,卻似乎並未成為民間信仰之要角。他的二哥關羽,在宋元之際,其信仰已漸次普及至全中國,到了明朝,更加興旺。關羽信仰的展開使其文化程度大為提升,然而關羽雖屬俗所謂蜀國的劉備集團,卻一輩子未到過巴蜀地區,反而是俗所謂三弟的張飛曾在巴漢留有足跡。
楊慎或許一方面為了力矯陽明學末流之空疏或避免前七子文必秦漢,詩必盛唐之偏狹,有意多方挖掘漢末魏晉六朝的詩文題材乃至文化人,另一方面更或許因為他自己是蜀人,對巴蜀地區懷有過多的情感與驕傲。出於抗衡或並美之心態,又加上搜羅地方文物而務侈川峽天府之勝,楊慎更願意稱道曾入益州的張飛。稱頌張飛、鄙視吳將猶且不足,便輕率地聲稱張飛有多種文物存世,書藝甚佳,以圖更拉抬張飛形象。
誠如史家劉知幾在《史通》所提到的,「郡書者,矜其鄉賢,美其邦族」,「地理書者……競美所居,談過其實」。原為《四川總志》部分內容的《全蜀藝文志》,楊慎僅僅花了二十八天就編成,誤題作者、誤收非蜀之文處皆有之,而光環往往獻給特定名人。而楊慎在考據上雖有開闢草萊之功,在采掇故實時卻易輕信而好發異論,他筆下與張飛文物有關之三條內容:《張飛刁斗》(《輿地紀勝》詠刁斗銘)、《流江縣紀功題名》(張飛立馬銘)、《新都縣真多山題名》全都收錄在《全蜀藝文志》,確實不足為怪。
雖說對這種「郡國之記,譜牒之書」,「讀之者安可不練其得失,明其真偽」,然而由於楊慎博雅冠一時,廣受推崇,許多喜愛楊慎之時人或後人也就不疑有他,未假思索便接受所謂「張飛能書說」。又由於關羽信仰推波助瀾,有人堅信與讀《春秋》之關侯結義的張飛必非市井屠沽輩,因此張飛能書也就順便能畫了,也進一步變成「本業儒」了,也就變成「大學問者」了!
如此張飛,在部分文人圈裡成為談助,但實在太一廂情願,藝術性、生動性反不如《三國演義》裡粗中有細的莽張飛。因此雖能影響部分論述,偶充文人誇示博學用,究未成為主流形象。然而到了翻案成風的網絡世紀,各式雜說被挖掘出來,網絡的知識快餐文化與翻案意識結合,終於把「張飛文人說」發揮到誇張的地步:甚至連相貌都硬生生變造成俊秀文人!
歷史上與關羽同為劉備手下虎臣,功臨耿鄧親的張飛,雖屢受後人歌詠,但在今存史料限制下,我們完全看不到他曾展現文士丰采的一面。而在市民藝術的創作下,史料上張飛的暴逐漸往魯莽而可愛的方向發展。
正在蜀漢地位漸受士大夫重視的同時,關、張二著名將領的相關文物皆相應出現。到了明朝嘉靖間,博學冠於一時,本身更愛翻案的楊慎,開始宣揚張飛有書藝作品存世。刁斗銘、立馬銘、真多山題名皆給前此俗文學下的莽張飛添了層異色。隨之而來的刻出八分書《張桓侯與張遼書》的張飛、喜畫美人的張飛乃至本業儒的張飛都出現了。以此為談助,與市民藝術創造下粗中有細的張飛相反而又相成,或作文人炫耀博學標榜見聞之一話頭。然而畢竟俗文學或民間戲曲影響力量較大,一般民眾意識中的張飛形象似仍較少與文士掛鉤。
到了網絡時代的今天,喜出異同之翻案家或好奇愛博唯恐語不驚人的記者,藉著信息傳播之迅速與便利,正好拿張飛形象作題目。於是乎能詩能文的張飛甚至是美男子的張飛,都被說者以堅定的語調大肆宣傳,彷彿如此方能還古人以真面目般。在好事者眾口鑠金下,終於層累地堆砌出遠離史料的奇怪張飛像。新時代的層累變造與上古先民口傳神話互相映照,皆可作為歷史人物在大眾意識中變形的個案。
新時代的翻案,最初或與《三國演義》之名氣有關:上網炫耀見聞者每以異乎《三國演義》自喜,務以反《三國演義》為己任,更不曾撿擇辨析。而大眾意識又假時代之利更以加倍速傳播變形,人們每以為但凡不同於小說便真。虛虛實實,是邪非邪,漸至難分難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