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二爺為什麼就瞧不起諸葛亮,關羽看不起諸葛亮,那是從骨子裡看不起。從劉備第一次把諸葛亮從隆中那一所破房子裡請出來的那一瞬間。關羽就感到大哥變了,變得不再像以前對自己貼心貼肺了。關羽為什麼看不起諸葛亮?
其一,諸葛亮沒有資歷。當關羽在戰場上衝鋒陷陣,揮刀殺敵的時候,諸葛亮還在隆中讀小學和初中呢。一個乳臭未乾的娃娃如何能參議國政,關羽不相信一個從地裡走出的放牛娃,一個經常風花雪月的年輕人能夠知道什麼是國家大事,因此對諸葛亮十分的不感冒。
其二,諸葛亮是個裸官。諸葛亮自己沒有後台老闆,諸葛亮不是高富帥,家裡沒有什麼地位,他甚至是個孤兒,父親死得早,跟著叔父過生活。自己的哥哥也跟自己尿不到一個壺裡,去上江東跑官。劉備三顧茅廬的時候,關羽親眼目睹諸葛亮的境況。
其三,諸葛亮自己留一手。諸葛亮被劉備三顧茅廬,臨走時吩咐弟弟,要小心看守莊園,並且出山時沒帶著自己的妻子。如此,讓關羽耿耿於懷,我們大伙拚命跟著劉頭干革命,你卻如此躲躲藏藏,真的留有二心。
關羽不是個文化人,儘管一直以讀書人自居,天天拿著本《春秋》,他不是劉備,胸懷大志,以恢復大漢江山為己任,也不是張飛,咋咋呼呼的心裡啥事都沒有。而是對劉備的用人制度始終存疑,關羽希望的事業做大做強,但有一點那必須給自己留個地位,甚至要有一塊水潑不進針扎不進的獨立王國,諸葛亮的到來讓劉備從心梳理了政治改革,因此關羽的心一直氣不順。
那麼接下來我們再說說諸葛亮,諸葛亮對待關羽,特別注意分寸,並努力維持一個客客氣氣的良好關係,因為關羽並不十分買軍師賬的。孔明的聯吳方針,他執行不力,就是一證。雖然關羽遠在荊州,但這個人從來未把自己的地位擺正。馬超投蜀以後,為解決益州問題立下功勳,獲得殊榮。關羽不服氣,要離開荊州到西川來同馬超較一高低。諸葛亮連忙給他寫信安撫,一頂高帽子,才使此議寢息。劉備為漢中王后,要用黃忠作他的後將軍。諸葛亮說:「忠之名望,素非關、馬之倫也,而今便令同列。馬、張在近,親見其功,尚可喻指;關遙聞之,恐必不悅,得無不可乎!」這番話,可以看出諸葛亮對他的態度。
劉備起事時,已淪為手工業者兼小商販,可他早先是沒落貴族,大概是無疑的,至少在樓桑村,還能有立錐之地。曾拜盧植為師,自然文化水準要比關張高些,這樣,與諸葛亮不但政治觀點相同,在文化上,認同的地方也較多。張飛是莊園主,家道殷實,能有供三百餘人相聚的桃園,估計雖非士族,也是豪紳一類。所以,他和擁有南陽諸葛廬的這位軍師,經濟基礎相差無幾,也許能找到共同語言。關雲長是無恆產的自食其力者,他的個體運輸行業,無須依賴群體,特立獨行,容易產生階級偏見,而自己又稍稍識得幾個字,不大買賬於文化和士大夫,對於諸葛亮就不如那兩位融洽了。
再加上關羽的驕矜自滿,剛愎自用,自以為是的性格,特別是封了漢壽亭侯以後,就自我感覺更加好了。到獨挑大樑,駐守荊州時,更是目中無人,感覺錯位。是件別人看來可笑,而對他本人卻很可怕的事情。要是關老爺有些許的清醒,也不至於走麥城,身首異處了。
諸葛亮一到新野,關張就聯合起來抵制這位軍師,但跳出來責難的是張飛,關羽是個愛作深沉狀的人,站在幕後,唆使猛張飛上。從三顧茅廬起,關羽就不大相信諸葛亮的能力。這是那種對知識分子的壓根兒不信任的階級感情,沒有辦法,他從山西一路推車過來,漢代那些地方小官僚,刀筆吏,少不了壓迫他,欺詐他,使他有反抗感。心裡說,有什麼了不起的,端這臭架子。他說:「兄長兩次親往拜謁,其禮太過矣!想諸葛亮有虛名而無實學,故避而不敢見也。兄何惑於斯人之甚也!」這個「惑」字,是他心裡話,因為,孔明一來,他的副手地位就動搖了。從此開始,這將相之間,就絕不會是親密無間的了。
關老爺見不把他擺在重要位置上,當時責問諸葛亮:「關某自隨兄長征戰,許多年來,未嘗落後。今日逢大敵,軍師卻不委用,此是何意?」聽他口氣,到底諸葛亮指揮關羽,還是關羽指揮諸葛亮?令人費解。大概拜把子兄弟便有這份和軍師平起平坐的特權。等到華容道放走了曹操,犯了軍令狀,還是劉備出來給他說情,才算了事。其實,正因為他知道必是這麼一個結果,才敢義釋華容。特權,和特權階層,以及被毒化了的社會風氣,使得他有所倚仗地不在乎。
如果孔明執法如山,從他華容道放走曹操起,就嚴懲不貸的話,那麼,此後的他,在荊州主政,也許未必敢於自我膨脹、不知天高地厚了。正因為劉備的包庇,諸葛亮也就不得不遷就,既不能責人,更不能責己,也就只好稀里糊塗,不了了之;或者,走走形式,做做樣子;或者,深刻認識,從輕處理;或者,事出有因,查無實據;或者,最簡單的,就當交了一次學費,下次注意便是了。
看來,諸葛亮作為一個知識分子,也有其無藥可治的軟弱性,對於這位身居高位,後台很硬,存心不買他賬的,又是勞動階層出身的漢壽亭侯,除了以顧全大局自勉,大抹稀泥外,還能有什麼作為呢?
這類抹稀泥的難處,從古至今,豈是諸葛亮一人的故事嗎?但是,稀泥這東西,糊得一時,糊不了長遠,最後關羽在荊州大敗,不就是這種遷就、馬虎、不深究,由他而去,聽之任之的結果嗎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