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操的“七十二疑塚”裡,究竟埋著誰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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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操的“七十二疑塚”裡,究竟埋著誰?

關於漢末梟雄曹操的身後事,自古以來眾說紛紜,連大致葬於何地,都沒有達成統一的認識。即便一些文物工作者將河南安陽的西高穴大墓判定為曹操墓,也仍未完全消除質疑。

不過在這裡,我們並不是要討論安陽「曹操墓」是不是真的曹操埋骨地,而是要談談跟曹操墓有關的一個傳說——七十二疑塚。

西高穴大墓出土刻銘石牌

相信大多數朋友對這個詞都不會陌生。根據一些民間說法,曹操生前曾經組織大規模的盜墓,加上目睹漢末戰亂中帝王將相的陵墓多被盜掘,所以他特別害怕自己死後也遭遇盜掘。

故而在臨終之時,曹操特地命人修建了72座墓,其中只有1座是真墓,其他71座均為疑塚。相當於放了一個大大的煙幕彈。

這個說法影響很深遠,甚至今天的一些文化學者還會採信。不過,早已有學者進行過詳細的分析,指出這一說法在《三國誌》、《後漢書》等較早的歷史文獻中都沒有記載,到了北宋才開始流傳,而且主要存在於民間雜談以及文人墨客的詩詞之中。

所以從文獻角度看,它的可信度不高。換句話說,七十二疑塚很有可能是後世人編造出來的。

原本,在古代曹操的形象並不是一成不變的,而北宋時期,恰好趕上大家普遍尊劉貶曹。比如蘇軾在《東坡志林》中提到,當時街巷小兒聽人說書,只要聽到曹操戰敗都笑逐顏開。所以,這一時期出現七十二疑塚的「黑材料」,也不足為奇。

不過,在文獻之外,也確確實實存在「七十二疑塚」的實物,它們位於河北邯鄲市磁縣,集中分佈在磁縣城南和西南。在上世紀大規模平整土地之前,地表還留存有星羅棋布的封土堆。

而在當地的地方志裡,這裡被認為就是曹操疑塚所在。在1956年,河北省還將這裡定名為「磁縣七十二疑塚」,成為了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。

墓群位置圖

俗話說,眼見為實。雖然文獻方面有疑點,但人家這些封土堆總不是假的吧?

封土堆還真不是假的,只不過這些「疑塚」不是假墓,而是真墓,而且也不止72座。

1975年,雖然當時很多學科還沒有恢復,但考古工作已經逐漸走回正軌,邯鄲當地的考古工作者在文物普查時,對這些「疑塚」進行了詳細的考察。根據地面遺留的碑刻、遺跡和發掘出土的文物,否定了這些墓是疑塚的可能,而且將它們的時代更正為北朝。由此,河北省也將這裡改為「磁縣北朝墓群」。1985年再次開展文物普查,確定這裡共有134座古墓葬,遠超72座。

至此,我們終於知道,無論從文獻還是考古角度,都不存在曹操七十二疑塚。接下來的問題是,這些北朝墓群裡都埋葬著哪些人呢?

文物工作者在這裡做了大量的工作,終於搞清楚其中大部分墓葬的墓主人為東魏、北齊時的貴族。

我們知道,在公元534年,原本統一北方的北魏王朝分裂為東西兩部。東部在權臣高歡的領導下,擁立元善見為帝,是為東魏。後來到了高歡之子高洋手中,廢東魏而自立,是為北齊。

東魏、北齊的政治中心在鄴城,是在曹魏鄴城的基礎上擴建而成的,非常著名的銅雀台就在這裡。鄴城遺址位於今天的河北省臨漳縣,距離磁縣墓群很近。因此,磁縣墓群這一帶,實際上就是東魏、北齊的貴族墓地區。

在磁縣墓群中,目前能夠確定身份的墓很多,比較有代表性的如號稱「天子塚」的東魏孝靜帝元善見西陵、北齊文宣帝高洋的武寧陵、高歡第九子高湛之幼妻茹茹公主墓、蘭陵王高肅墓等等。

高洋武寧陵位於當地的灣漳村,規模宏大,墓前還設有石人,墓室、墓道均有壁畫。墓門兩側的文吏俑高達1.5米。實際上,墓葬中沒有出土能夠直接標明身份的墓誌,但是根據墓葬規格、時代等信息,仍可將墓主人判定為北齊開國之君高洋。

高洋武寧陵結構

墓前石人

陶質鎮墓獸

茹茹公主墓位於當地大塚營村,也是經過科學考古發掘的一座重要墓葬。茹茹即柔然,柔然是當時位於北方的一個龐大王國,跟北魏以及分裂後的東魏北齊、西魏北周都曾發生過密切聯繫。根據墓誌可知,公主名叫叱地連,是柔然國王的孫女,嫁給了高歡的兒子高湛,當時還是東魏時期。只可惜公主命運不好,十三歲這年就夭折了。 茹茹公主雖然年幼,畢竟代表著勢力龐大的柔然國,所以死後也得到了厚葬,墓中僅陶俑就有上千件。

茹茹公主墓結構

部分出土陶俑

除了經過發掘的,還有些是根據碑刻確定身份的,比如高肅墓。高肅即著名的蘭陵王,字長恭。蘭陵王是一位大帥哥,也是一位著名將領,還是一位干臣。北齊武平四年,高長恭被毒殺,但仍然被追贈假黃鉞、太師、太尉公,得到了妥善的安葬。 蘭陵王墓沒有發掘,但目前仍保留有北齊武平六年的墓碑,由此可以確定身份。

蘭陵王石像

總而言之,通過考證文獻和考古研究,我們就能夠確定,所謂的曹操七十二疑塚,實為百餘座北朝古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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