揭秘:"官渡之戰"袁紹到底輸在哪兒?不清楚的讀者可以和三國網小編一起看下去。
東漢末年的三大戰役各有各的歷史價值:官渡之戰成就了曹操,使其有了一統河山的可能;赤壁之戰則徹底碾碎了這種可能,初步架構了三國鼎立之格局;隨著夷陵之戰(或叫猇亭之戰)劉備的慘敗,三方均元氣大傷,誰也奈何不了誰,三國博弈的歷史才真正開始。
正史上,官渡之戰爆發於漢獻帝劉協建安五年(200年)。
在這之前的199年,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,威勢大增;袁紹兼併公孫瓚,得了幽、冀、青、並四州,雄踞河北,意欲南向以爭天下。斯年六月,袁紹挑選精兵十萬、戰馬萬匹,企圖南下進攻許都,序幕由此拉開。
次年正月,雙方在官渡一帶展開了長達八九個月你死我活的大會戰。結果,曹操以區區兩萬疲憊之師(一說三萬)力克袁紹,「乘勝席捲,將清河朔」,將北方之地盡收囊中,完成了地區統一。
就《三國演義》的敘述而言,官渡之戰這個橋段並不如赤壁之戰寫得精彩,但其中的勝敗原因,特別是雙方主要領導人的馭臣之術及其產生的迥異後果,足以讓我們不必親歷刀光劍影,也能從中汲取前人的經驗教訓。儘管當時後世學人多有總結,唯其「多有總結」,才更值得我們去重視。
那麼,袁紹為何會輸?他到底輸在哪兒?
不懂因時乘勢,錯失良機。
在權術設計中,應當充分考慮社會、政治、經濟、人文等諸多環境因素,也只有這樣,權術才能得到真正的實施。這個不難理解吧?好比百姓深受洪澇之苦,政府乘機啟動水利項目,民眾自然不會反對。這就叫因時乘勢。
袁紹的敗因,正始於不懂得這一點。
官渡之戰前,曹操兵發徐州攻劉備,田豐建議袁紹偷襲許昌(「舉軍而襲其後」),這無疑是個非常正確的策略,但袁紹以兒子生病為由加以拒絕。等曹操回師,奇襲許都的時機已失,袁紹卻開始興師動眾討伐曹操了。田豐通過分析雙方兵力部署優劣,認為曹軍糧食不足,建議用持久戰跟曹操拼消耗,袁紹又不予採納,還把田豐關了起來。
我讀到這兒的時候,總感覺袁紹不是個正常人,用現在的時髦詞兒來形容,屬「自願精神病」。諸葛亮在《隆中對》裡曾提到:「曹操比於袁紹,則名微而眾寡。然操遂能克紹,以弱為強者,非惟天時,抑亦人謀也。」這個評價太客氣了。諸葛所謂的「人謀」,當指戰略、智慧而言。袁紹手下不缺智囊,許攸、郭圖、審配、逢紀、田豐、沮授等,都是有名的智士。可是外腦再多又有何用?領導不懂變通,一意孤行,跟神經病似的,焉能不慘敗?
回到現實中,如今各地城管幾成眾矢之的,在這樣的大環境下,領導該如何因時乘勢的運用權術?竊以為不外乎兩點:一是切實妥善的改變執法作風,用事實左右輿論,而不是被輿論牽著鼻子走;二是要在扭轉形象上多下功夫,許多危機公關的成功案例,都是因時乘勢的結果。令人欣喜的是,不少地方城管執法部門已經在這麼做,希望堅持下去。
輕忽作用目標,輸於溝通。
權術的作用目標是人,正確的溝通方式是第一位的。
當袁紹南下,曹操曾聚集文武商議對策,孔融和荀彧之間的一段論辯特別引人注目。孔融:「袁紹勢大,不可與戰,只可與和。」荀彧曰:「袁紹無用之人,何必議和?」孔融:「袁紹士廣民強。其部下如許攸、郭圖、審配、逢紀皆智謀之士;田豐、沮授皆忠臣也……何謂紹為無用之人乎?」荀彧笑曰:「……田豐剛而犯上,許攸貪而不智,審配專而無謀,逢紀果而無用:此數人者,勢不相容,必生內變……縱有百萬,何足道哉!」孔融默然。
荀彧原來就是從袁紹陣營投奔過來的,對袁營的情況最瞭解。其後袁紹陣營發生的一連串內訌,果然驗證了他的判斷:田豐在大戰前因直言忠諫被下獄,最終受逢紀讒言而死;審配在軍情緊急之際,將許攸子侄收捕下獄,逼許攸臨陣叛逃曹營;郭圖用讒言逼走了袁紹手下大將張郃與高覽。
實際上,戰事相持到十月,曹營已經絕糧,必須向後方的許昌緊急求援。但許攸一反叛,向曹操獻計火燒烏巢,整個戰局隨之翻盤,急轉直下。
這是官渡之戰勝敗的關鍵所在。
推原論始,袁紹的軍事失敗,顯然是權術的作用目標出錯了,人事上出了問題。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,性格、喜好、弱點、工作作風等都不盡相同,區別是天上地下的。因而從組織運作的觀點來看,作為領導人在權術的設計使用過程中,應當考慮到每個作用目標的特徵和特點,採取合適的溝通方式加以團結捆綁,才能使團隊運作不至於失靈。曹操的頭號智囊郭嘉說袁紹「外寬內忌、多謀少決」、「聽讒惑亂、是非混淆」。可謂一針見血。
拿曹操與袁紹在溝通方式上做個比較。
曹操會將一個議題透過眾議的方式讓大家相互討論辯解、分享智慧,以便得到最周詳的思考。也就是能沉住氣、靜下心、深藏於心,反覆掂量與權衡。此外,曹操頗有容人的雅量,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以容納「剛而犯上」的人才。所以,曹操手下的荀彧、荀攸、程昱、郭嘉、滿寵、劉曄、呂虔、毛玠等人,都能各安其位,各司其職,從無相互讒害。
袁紹的溝通模式是隨機性的個別徵詢,而不是眾議。在這種模式的暗示下,部屬只會個別向他反映意見,類似於打小報告,使得部屬之間少有坦誠的橫向溝通。而袁紹本人既是個「有選擇的傾聽者」(只聽他喜歡聽的),又是個容易混淆是非,用一時結果來加罪於人的衝動型領導。
這種權術風格和溝通模式造成的直接後果非常壞。使得部屬產生了「我只向老闆負責」、「只要老闆滿意就行,別人無所謂」的意識和心理契約。
久而久之,由於資源的排擠效應,大家都要想辦法逢迎老闆,以便得到賞識和信用的機會。當意見被採納,就要想盡辦法讓自己的意見(而非團體的決策)成功,或謊報成功。萬一失敗,就想法子嫁禍於人。如果老闆採納了別人的意見,便千方百計暗中阻撓,等著看別人出洋相。如此陳陳相因、惡性循環,自然形成了袁氏虛矯不實的政治生態,以至敗局無可挽救。
激勵乏術,輸在德行。
權術中的激勵機制,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手段,一句話可以動人心,讓人死心塌地效命驅馳。而善於包容,則是領導權術裡的德行體現(注意,並非個人德行),舍人小過,圖己大業,鼓掌之中,才有南面之尊。
所謂厚德者,治道也。
在官渡之戰橋段裡,有幾個情節值得提出來說說。
關羽殺掉顏良,沮授稍加挑撥,袁紹便遷怒於劉備:「汝弟斬吾愛將,汝必通謀,留爾何用?」待劉備一番巧言解釋,袁紹反過來又責備沮授:「誤聽汝言,險殺好人。」作為一個領導人,批評下屬不該是這樣的,劉備到底是個外人,怎麼可以當著外人的面讓下屬難看?權術不是冷冰冰的東西,其中的理智與情感因素很重要的。也難怪沮授一出來就歎曰:「上盈其志,下務其功;悠悠黃河,吾其濟乎!」遂托疾不出議事。
等到關羽殺掉文丑,郭圖、審配又站出來質疑劉備的「佯推不知」,袁紹又大怒要殺劉備。當劉備為活命提出願意讓關羽來輔佐袁紹時,袁紹的表現再次讓我大跌眼鏡。他先喝退左右(郭圖、審配等人):「玄德之言是也,汝等幾使我受害賢之名」,後又大喜曰:「吾得雲長,勝顏良、文丑十倍矣!」
這兩句話,前者傷謀士參謀之心,後者失將士之心,權術使用之想當然、領導德行彰顯之涼薄,已然到了極致。可以說,袁紹的領導形象,此時轟然倒塌。
而曹操恰恰相反,他不光依「事功」來獎罰,且能重賞提反對意見的人。207年,曹操不理曹洪等人的勸諫,出塞遠征烏桓部族。結果雖取勝,卻也吃了不少苦頭。回到基地後,他便賞賜曾勸阻過他的人,承認自己只是僥倖成功,不足為法,希望大家不要因意見不被採納而不敢建言。
意見不被採納都能得到獎賞,因此大家都能勇於提案,也不必相互妒忌。久而久之,曹營中一旦形成決議,就再沒有第二種聲音或陽奉陰違,而能向一致的目標去努力。
不能不承認,曹操是個能讓追隨者愉悅工作的領導人,靠的正是激勵機制與領導德行,這是馭人最基本的兩個要素。
而袁紹則差得遠了,假設一下,如果他能認識到這一點,稍加實踐,那麼官渡之戰的結局,乃至整個中國的歷史,可能都要改寫了。
權術如用兵,兵無常勢,貴在應變。要因勢利導,隨機應變,才能夠成就大業。領導人對待下屬或民眾,要適時酌情的予以安撫,在講明原則、制度和法律之後,不妨推己及人,多重民情,情真意切,民心必歸。
不是嗎?官愛民,民桓愛之。這才是維穩致勝的大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