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63年,鄧艾攻下綿竹,直逼成都。後主劉禪投降,蜀漢滅亡,今天三國網小編給你們帶來全新的解讀~
公元234年10月8日,為蜀漢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」的「天下奇才」諸葛亮病逝北伐前線五丈原,享年54歲。噩耗傳出,蜀漢上空愁雲慘淡,朝野如雷轟頂,京城內外悲聲四起。
相父英年早逝,嚴師撒手人寰,後主劉禪悲痛欲絕「肝心若裂」、如喪考妣。然而,劉禪貌似淚流如柱,內心卻心花怒放:諸葛亮這個鉗制他足足十年的緊箍咒終於跨鶴西去,意味著自己多年的媳婦熬成婆,終於理直氣壯從二線皇帝進位為名副其實的蜀漢君主。劉禪揚眉吐氣,劉禪躊躇滿志,劉禪從此站起來了!他要盡情釋放被諸葛亮壓抑多年的怨氣和才智,開闢出蜀漢第二任皇帝的一片新天地。
(一)二線皇帝
劉禪的心情容易理解:諸葛亮如同五行山壓住孫悟空一般,把他死死摁在二線皇帝的寶座上虛度了無比憋屈的十年光陰。
劉備駕崩前,令丞相諸葛亮和尚書令李嚴為托孤大臣,「並受遺詔輔少主」,又令兒子魯王劉永與「與丞相共事」。劉備相信:魯王劉永負責監察、心腹諸葛亮主管政務、親信李嚴總統軍事,這樣的黃金組合構建的三駕馬車,足以承載劉禪完成未竟事業。
劉禪「襲位於成都」時,年僅17歲。三駕馬車中,魯王劉永因能力平平,注定只是個打醬油的主兒,負責監察純屬空話一句;李嚴雖是名譽上的三軍總司令,但因遠離京城「留鎮永安」監視東吳,對朝廷政務無從置喙且鞭長莫及;唯有諸葛亮近水樓台先得月,趁劉氏「嗣子幼弱,事無鉅細,亮皆專之。」他受封武鄉侯後,連放大招:先「開府治事(開府,即建立相對獨立於朝廷的丞相府,享有獨立人事任免自主權)」,「頃之,又領益州牧(兼任益州軍政一把手)。」最後,「政事無鉅細,鹹決於亮。」
劉禪盼星星盼月亮,終於盼到二十歲。冠禮舉行後,劉禪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諸葛亮歸政,讓自己過一把皇帝癮。但是,諸葛亮出於綜合因素考慮,選擇性忽略劉禪已經成人的事實,一再以「劉禪對處理政務很不熟悉」為由「總內外。」劉禪只得委曲求全,順水推舟「以亮為丞相,委以諸事。」忍無可忍時,劉禪話藏機鋒對諸葛亮自嘲道:「政由葛氏,祭則寡人(我國政務全由您處理,寡人的任務也就剩下主持祭祀了)!」明確宣洩作為二線皇帝的不滿與憤懣。
諸葛亮豈能聽不出劉禪的弦外之音!但是,他還不能交權。他必須以實際行動報答劉備的知遇之恩,他必須忍辱負重、置一切流言蜚語和惡毒猜忌於不顧、去完成先帝「興復漢室,還於舊都」的遺命,他必須讓劉禪蜀漢認清「今天下三分,益州疲弊」、蜀漢正處於「危急存亡之秋」的險惡環境和現實。因此,諸葛亮在《出師表》中披肝瀝膽、竭盡忠誠地向劉禪表明心跡。
但是,年輕的劉禪難以理解諸葛亮的良苦苦心。他將《出師表》中的很多金玉良言視為諸葛亮對自己肆無忌憚的挑釁、難以容忍的指責、老氣橫秋的教訓。「宮中府中,俱為一體,陟罰臧否,不宜異同」,被劉禪解讀為諸葛亮公然要求相府與皇宮平起平坐、享受同等特權。而「若有作奸犯科及為忠善者,宜付有司論其刑賞,以昭陛下平明之理,不宜偏私,使內外異法也」,劉禪的理解是:宮中不論出現忠良還是奸臣,皇宮都沒有權力獎懲,只能交付相府處理。在劉禪眼裡,這分明是明目張膽蔑視皇權。
對諸葛亮舉薦的「良實,志慮忠純」的先帝老臣郭攸之、費禕、董允,寂寂無名的將軍向寵、政治新星陳震、張裔、蔣琬,劉禪不敢拒絕,唯有照單全收;對諸葛亮「不宜妄自菲薄,引喻失義」和「陛下亦宜自謀,以咨諏善道,察納雅言」的勸諫,劉禪當成倚老賣老的斥責和老氣橫秋的老生常談,內心極為牴觸,根本不以為然。
諸葛亮病逝,給劉禪留下「重整山河待後生」的良機。劉禪苦盡甘來,開啟了後諸葛亮時代。
(二)去孔明化
劉禪晉陞一線皇帝後的第一件事,便是為了出口惡氣,全面實行「去孔明化。」
首先,「亮卒於敵庭」後,劉禪詔令嚴禁百官參加諸葛亮葬禮。《三國誌》載:譙周得知諸葛亮死訊後,即刻前去奔喪。不久,「有詔書禁斷」,阻止百官弔唁。於是,譙周因為速度奇快而成為唯一參加諸葛亮葬禮的蜀漢大臣。
其次,取消丞相的職位。諸葛亮在病逝前,曾密奏劉禪讓蔣琬繼任丞相。劉禪以讓諸葛亮終生享受蜀漢唯一丞相殊榮為由,堂而皇之取消丞相一職,先讓蔣琬擔任大將軍輔助朝政,再任命他為大司馬,賦予開府治事特權;之後,他任命費禕為尚書令、大將軍,「琬卒,禪乃自攝國事。」
最後,劉禪又在為諸葛亮立廟一事上大做文章。蜀漢各地紛紛上書,請求朝廷為諸葛亮立廟祭祀。劉禪竟然搬出秦漢禮制「天子之外無敢營宗廟者」,一口回絕。無奈百姓不買賬,索性自發「因時節私祭之於道陌上。」於是,蜀漢出現「百姓巷祭,戎夷野祀」的奇觀。部分朝臣鼓足勇氣,力諫劉禪順從民意,為諸葛亮在成都立廟。劉禪咬緊牙關,「不從。」直到諸葛亮死後約三十年時,他才採取臣下的變通方法,在離諸葛亮墓地附近的沔陽(今湖北省仙桃市)為其立廟。
劉禪實行「去孔明化」,僅僅是為發洩被壓制十年的報復性措施。作為君主,在治國理政方面,劉禪依然放手使用諸葛亮舉薦的賢臣。蔣琬死後,費禕繼任大將軍輔政。費禕遇刺身亡後,董允以侍中兼尚書令身份主持朝政。諸葛亮與蔣琬、費禕、董允被蜀漢稱為「四英」。他們前赴後繼,為輔助劉禪嘔心瀝血,死而後已。
「四英」越是忠心耿耿無私付出,劉禪就越覺得猶如芒刺在背坐如針氈。對這些父輩忠臣,劉禪唯有尊敬有加唯唯諾諾,絲毫體會不到當皇帝那種唯吾獨尊的幸福感。
劉禪貴為天子,後宮皇后和妃嬪總共才十二人,似乎有損皇家威儀。劉禪厚著臉皮向董允提出擴充後宮的想法,遭到董允黑著臉一口回絕。劉禪顏面受損,怏怏不樂,只得回後宮生悶氣,找心腹宦官吐槽。
於是,「便辟佞慧(巧於奔走鑽營,擅為諂媚狡猾)」的黃皓登上了歷史舞台。黃皓善於察言觀色,曲意逢迎,對劉禪的委屈憤懣瞭如指掌,簡直就是劉禪肚子裡的蛔蟲。他為了在太監中出人頭地,使出渾身解數,「耗子給貓當三陪----拼了命地巴結」,心甘情願充當劉禪的拳擊沙袋和訴苦水的下水道。
劉禪終於從黃皓身上體會到做皇帝的滋味,於是「愛宦人黃皓。」黃皓不甘心久居後宮,企圖擅權專政。劉禪架不住他的請求,在朝堂上吞吞吐吐說出想讓黃皓參政的想法。董允旗幟鮮明堅決反對,多次義正詞嚴規諫劉禪,並毫不留情當面痛斥黃皓。黃皓被董允的凜然正氣懾服,「畏允,不敢為非。」在董允這塊鎮妖石壓制下,黃皓始終在黃門丞這個小官位上原地踏步,成為一條不死不活的鹹魚。
(三)鹹魚翻身
董允病逝,陳祗繼任侍中。這個官場老油條長袖善舞,善於調和各類矛盾,被劉禪視為心腹。陳祗趁機與黃皓眉來眼去,結成政治同盟「互相表裡」。黃皓在陳祗力薦下,「始預政事。」陳祗病死後,「宦人黃皓始專政」,開始了一系列醜惡表演。
魯王劉永被改封甘陵王后,聽說哥哥重用宦官,疏遠賢臣,於是「憎宦人黃皓」,提醒哥哥「親賢臣,遠小人。」黃皓對他恨之入骨,不停地在劉禪耳邊挑撥離間。劉禪聽信黃皓讒言,竟然與親弟弟「至不得見者十餘年。」
太子舍人羅憲「性方亮嚴整」,對黃皓干預朝政極為不滿,更對趨炎附勢明哲保身的依附黃皓的同僚們嗤之以鼻,立場鮮明表示絕不與黃皓同流合污。黃皓恨得咬牙切齒,將其趕出京城「左遷巴東太守。」
黃皓「竊弄機柄」期間,劉禪自己組建出輔政的三駕馬車:尚書令樊建、輔國大將軍董厥、諸葛亮之子兼駙馬諸葛瞻。樊建不願與黃皓同流合污,「特不與黃皓和好往來。」董厥與諸葛瞻卻趨炎附勢與黃皓沆瀣一氣,還隨時在劉禪駕前為黃皓說好話,對劉禪唯唯諾諾,不敢有半句諷諫。黃皓由此更加囂張跋扈,將劉禪玩弄於股掌之中。
姜維的權位雖然遠在黃皓之上,但因「常征伐在外」而使黃皓得以大權獨攬。他得知黃皓的纍纍惡行後義憤填膺,借回京匯報工作的機會,當面請求劉禪:「皓奸巧專恣,將敗國家,請殺之!」劉禪早被黃皓迷得五迷三道,反而替黃皓開脫:「黃皓無非是個小宦官罷了,以前董允就容不下他,見了他就吹鼻子瞪眼。怎麼著,您也容不下他?」姜維見劉禪對黃皓如此信任,深恐打蛇不死反被蛇咬,急忙「遜詞而出。」劉禪令黃皓去向姜維檢討道歉,姜維深知黃皓登門是「黃鼠狼給雞拜年——沒安好心」,請求他轉奏劉禪,自己願意率部前往「沓中(今甘肅省舟曲縣內)種麥」,遠離朝堂以避禍自保。連姜維都對黃皓避退三捨,黃皓在朝廷更是唯唯我獨尊,權焰熏天,翻雲覆雨,順昌逆亡。
(四)自取滅亡
公元263年,姜維探知曹魏大舉徵兵伐蜀的密報後表奏劉禪:「聞鍾會治兵關中,欲規進取,宜並遣張翼、廖化詣督諸軍分護陽安關口、陰平橋頭,以防未然。」
劉禪如果依姜維計策防患於未然,蜀漢斷不至於在其後一敗塗地而亡國。可是,昏庸無能的劉禪病急亂投醫,竟然不召集群臣商議對策,第一反應是向黃皓問計。黃皓情急之下找到巫師占卜詢問凶吉,然後樂呵呵轉奏劉禪:「陛下,大吉!曹魏兵馬絕不會打進蜀漢!」劉禪早已被黃皓「隔絕內外」,對他言聽計從。聽說曹魏練兵與蜀漢無關,劉禪終於把心放回肚子裡,繼續吃喝玩樂去了。
如此事關蜀漢生死存亡的軍國大事,竟然全憑巫師、黃皓、劉禪三人搞定,而蜀漢群臣竟然一無所知。蜀漢不亡,天理難容!
蜀漢亡國後,黃皓不知所終(一說為:黃皓被鄧艾抓獲,用重金賄賂鄧艾部屬得以活命。司馬昭平定蜀漢後,抓獲黃皓,將其凌遲處死)。
劉禪天資不高,只是個公認的「昏愚闇弱」的「庸主」,又因「任黃皓而喪國」,以至曹魏兵臨成都時「面縛出降,坐喪蜀土」使後人扼腕長歎:「劉禪有如此江山而降於人,豈非庸才?」可見,劉禪亡國,源自重用黃皓。而重用黃皓,又是發洩對諸葛亮將其架空十年的報復性逆反。因此,劉禪在「去孔明化」同時重用黃皓,純粹只為滿足自己的一己之私。似劉禪這等「崽賣爺田不心疼」、將父輩打下的大好江山拱手送人的昏君,豈是昏庸二字就能概括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