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雪芹有句名言:「女人是水做的」。其實這話,曹老先生只說對了大半,我們大可以再添上一字,「女人是醋水做的」。女人吃醋,本也是件好事,至少可以看作對情感的較真。換做如今,無非小兩口摔摔盤子耍幾個小性子。不過,如若在相對閉塞的封建社會,後果也許會很嚴重的,例如,在我們熟知的三國時代,就有這麼幾位小女人因為爭風吃醋,最後鬧出了人命。
先來看《九州春秋》記載的這樣一段話:「司隸馮方女,國色也,避亂揚州,(袁)術登城見而悅之,遂納焉,甚愛幸」。講的就是有位姓馮的女子,國色天香,後逃難至揚州,被袁術瞧見,納為小妾。一個女人漂亮,當然是件好事,一個女人比絕大多數女人漂亮,這恐怕就不是好事了。而我們的馮氏,恰恰犯了這個「先天性」錯誤。這位貌壓群芳,頗受袁術「照顧」的女子,引起了「後宮」娘娘們的一致不滿,於是一併來到馮氏跟前吹風道:「妹子,美貌只是一時的。你若要想拴住主公的心,必先瞭解他的心。我們的主公啦,就是喜歡有志節的女人,妹子你若能時常擺出憂國憂民的樣子,掉幾滴眼淚,那麼主公一定會愛死你的。」
上天是公平的。這位馮氏有著一副貌若天仙的樣子,卻給了一個稀鬆平常的腦子。那幫女人們怎會如此好心把男人雙手奉上了,可我們的馮氏卻信了,真的信了。於是,「(馮氏)後見術輒垂涕,術以有心志,益哀之」。袁家「後宮」的那些女人們見馮氏上套了,於是開始實施第二步計劃:「共絞殺,懸之廁梁」。這出活生生的血腥情殺事件,最後竟然不了了之。原因很簡單,這堆「醋女」們此前挖了一個很大的坑:「馮氏有志節、時涕泣憂愁。」本來腦子就不靈光的袁術,以為馮氏是為了老百姓沒能住上「高價房」、沒能吃上「放心肉」,鬱鬱而終,於是煞有介事地風光大葬了一把。
在醋罈子的戰爭裡,不僅有一群女人PK一個女人的「情感群毆」,還有一個女人PK一群女人的「感情獨挑」,袁術他哥袁紹的老婆就是這樣一位挑大樑的狠角色(好像家庭糾紛總是出在袁家)。《三國誌》裡記載這樣一個故事:「(袁)紹妻劉氏性酷妒,紹死,殭屍未殯,寵妾五人,劉盡殺之。」看得出來,劉氏是位「資深醋女」,自己老公屍骨未寒,自己已經迫不及待地秋後算賬,把袁紹生前最得寵的五位佳麗整的香消玉殞。不過,這事還沒完。這位「醋女」擔心這群禍水們在地下和自家老袁再續前緣,索性一不做二不休,乾脆請人在俊俏的屍首上「潑墨」做了手腳,讓她們在地下也無臉見人。事情做得如此之絕,劉氏依然還不解恨,不久又派人盡殺死者之家。
不過,三國時代因為爭風吃醋,傷及無辜的女人絕不僅僅是劉氏,至少郭汜之妻也是其中一位。事情的來龍去脈是這樣的:董卓死後,其黨羽李傕、郭汜專權輔政,其時李傕自為「大司馬」,郭汜自為「大將軍」,目無皇帝,橫行無忌,百官敢怒不敢言。熟話說,一山不容二虎,李傕、郭汜擁兵自重,難免會有摩擦,恰巧郭汜的老婆又是一位遠近聞名的「醋女」。於是,太尉楊彪想了一個主意,安排夫人經常到郭府「打麻將」,一來二往,兩人便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姐妹。見時機成熟,楊夫人悄悄地對郭夫人說:「聞郭將軍與李司馬夫人有染,其情甚密。夫人宜絕其往來為妙。」
說者有心、聽者有意,郭夫人妒恨的種子算是在心裡埋下了。如若兩家不相往來,看這對「狗男女」如何苟且?郭夫人打定主意,乘李傕送來酒筵之機,暗置毒於食物中,當著郭汜面給家狗「旺財」試吃,當即,「旺財」光榮犧牲。經過老婆大人的一個折騰,郭汜對李傕這位曾經一起「扛過槍」的戰友已是滿腹狐疑。此後不久,李傕恰又力邀郭汜赴家飲宴,至夜席散,郭汜大醉而歸,偶感腹痛。郭夫人驚道:「準是李傕在酒菜裡下了毒啦!」被夫人如此一嚷,郭汜自覺背後一涼,酒醒了大半。郭夫人急忙到自家後院的「五穀輪迴之所」裡淘些糞汁,就往郭汜口裡直灌。如此反覆,折騰了大半個晚上,郭汜的「毒」,終於全部吐出。
如此狼狽的經歷,郭汜羞惱成怒,索性推倒了「多米若」骨牌,事後立即向李傕宣戰。李傕心想,老子掏心掏肺請你吃頓飯,郭汜你倒好,借題發揮,關起門和老婆唱雙簧,恐怕,是早有了吞併的異心吧。因此,一場軍閥大混戰隨即拉開了序幕,百姓流離失所,死傷不知其數。只不過,萬千性命只因為一介女流打翻了「醋罈子」,最後魂飛魄散,實在有些不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