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孫瓚兵敗自焚後,趙雲是自由轉會市場的最大的一條魚。
年輕、武藝高、人品好、膽大心細——趙雲是三國的超一流人才,對任何一個地方勢力都極具吸引力。公孫瓚一死,袁紹就「屢次招雲」,但趙雲偏偏加入了最落魄的劉備團隊。
孤窮的劉皇叔。
當時的劉備,才丟了徐州、關張二弟和老婆,隻身投靠袁紹,身無立錐之地,在漢江沙灘上吃烤羊肉時,劉備自己都哀歎:「諸君皆有王佐之才,不幸跟隨劉備。備之命窘,累及諸君。」
人見人愛的趙子龍,為何卻心甘情願追隨一個落魄命窘的劉備?
因為劉備早就放出了大絕招。
劉玄德平生有三大絕招,不可不知。
第一,哭。
劉備的哭功三國第一,凡事搞不定了,就鼻涕一把淚一把。失去徐庶時,「二人相對而泣,坐以待旦,」哭得徐庶進曹營後一輩子不設一計;三顧茅廬請諸葛亮出山,劉備哭得「淚沾袍袖,衣襟盡濕,」活生生把天才諸葛亮拖進了創業團隊;對自己老婆也哭,請孫夫人幫忙逃跑時,「淚如雨下」,哭得孫夫人拋棄家庭私奔。
第二,逃。
劉備的單騎逃命本事,三國也是獨一份。都說關雲長千里走單騎,其實他大哥走單騎比他牛多了。
第三,執手。
執手,就是拉手。古代人的一種禮節,漢族和少數民族都有,比如《詩經·鄭風》:「遵大路兮,摻執子之手兮。」漢族婚禮上,也有執手禮。不過,男人與男人的「執手」對於漢朝人,是一種慕戀性較強的私人禮節,一般不登大雅之堂,正式、嚴肅的禮節是「拜禮」。
但是,草莽出身的劉備把「執手」這一招牌動作玩得渾熟。
初見趙雲,劉備就有不捨之心,分別時「玄德與趙雲分別,執手垂淚,不忍相離。」執手垂淚——劉備動用了兩大絕招。
二見趙雲,是劉備向公孫瓚借兵救徐州時。分別時,劉備再次哭著執手,「趙雲辭去,玄德執手揮淚而別。」
第三次見趙雲,這一次不需要執手哭泣——火到豬頭爛,趙雲早已被兩次「執手垂淚」徹底軟化,一見劉備,立刻「滾鞍下馬,拜伏道旁」。
劉備大喜說:「吾初見子龍,便有留戀不捨之情。今幸得相遇!」趙雲則回答:「雲奔走四方,擇主而事,未有如使君者。今得相隨,大稱平生。雖肝腦塗地,無恨矣。」
士為執手者死。劉備用的詞是「留戀不捨」,這個詞在男人與男人間很罕見,正是這種超乎尋常的器重與慕戀,才讓趙雲對劉備死心塌地,年過七旬還要當先鋒拚命,「報先帝厚恩」。
據說,領袖人物性格中有陰柔的女性氣質,是一大優點。比如劉備,和關張、諸葛亮同榻而眠,和趙雲、徐庶執手垂淚,別人是求賢若渴,劉備是求賢若戀。
看《三國演義》,很觸動劉備臨死時,單獨囑咐趙雲這一段。
「又囑趙雲曰:「朕與卿於患難之中,相從到今,不想於此地分別。卿可想朕故交,早晚看覷吾子,勿負朕言。」雲泣拜曰:「臣敢不效犬馬之勞!」
相從患難之中,不離不棄,至死方休。別說這是什麼「基友一生一起走」,男人、兄弟、戰友間的感情,最深莫如是。